再拜大哥,徐原更高兴。他兵败滑州,又怒又愧,本来正为东京战局深感担忧。可谁曾想,老九一把火,把金贼粮草烧个精光,一战扭转局势。让他大呼痛快!此时九弟来拜,他一掌下去,重重拍在弟弟肩膀上,大声道:“出息了!”
徐卫现在这身体拍得么?那身上十余处创口,虽都是皮肉伤,可也经不住勇将徐原这么一拍,差点没一巴掌给拍翻了。徐胜可是全程参与此事,知道弟弟身上有伤,慌得一把扶住,沉声道:“九弟!”
徐原到底是久经战阵之人,一见这模样,失声道:“怎么?九弟你……”
徐卫急使眼色制止,对方会意,不再说话。见礼完毕,徐卫年纪最少,排行最末,自然坐于下首。话还没起头呢,就听得外头喊“枢密相公到了。”
虽然于公来说,徐绍是这客堂里所有人的上级。但这是家宴,自然论辈份。所以,子侄辈都起身了,徐彰却大马金刀地坐着。片刻之后,一身便装的徐绍满脸喜气步入客堂,径直上得前来,先对徐彰一拜:“兄长。”
“嗯,坐。”徐彰话不多,但语气表情明显较从前缓和许多。毕竟是一母同胞的亲兄弟,怨恨总还是敌不过血浓于水的亲情,而且徐绍有意屈尊和好,两兄弟也就渐渐冰释前嫌了。
徐绍很客气,还先谢过,方才落坐。屁股一沾椅子,一众子侄群起来拜。乐得枢密相公大手一挥,冲二哥说道:“今晚,我们家定要不醉无归!”
“那敢情好!有些年没和三叔喝酒了吧?不知叔父酒量见长没有?”徐原笑道。
徐绍冷哼一声:“就你?大哥在的时候也喝不过我,凭你小子?还嫩了点。”
有道是人逢喜事精神爽,一向严肃的徐彰此时插口道:“你少吹嘘。大哥当初荣升,大宴同僚,让我俩去挡酒。你敬七桌,倒地不起。我敬了十一桌,还把你背回营去。”
徐原等兄弟尽皆大笑!徐绍却若有感触,其实自小二哥就照顾自己,当初上本参他,实是无奈。以他的脾气,早晚将三衙同僚得罪个遍。当京官不像地方上,那随时都得小心翼翼,尤其作为武臣,更得如履薄冰。有鉴于此,还不如早些致仕回乡养老。只是这一节,二哥是无论如何不能明白的。骨肉兄弟,却成见日深,甚至到了形同陌路的田地。若不是老九进京,这段恩怨还真难化解。
又兴高采烈地闲话家常,追忆往昔一阵,酒席已经备好。一家人尽数入席,女眷上不得厅堂,自开小灶。徐彰徐绍两个,见子侄们都大了,出息了,作为长辈很是欣慰,徐彰喝得不少,但徐绍却很自控。徐卫也是一样,基本就是踩假水,走过场,好在哥哥们知道他身上有伤,也不去相劝。
吃完了饭,徐彰不胜酒力,自去歇了。范经一家,也拜辞离开。徐良见父亲尚无去意,自携妻母回府,徐原喝得大醉,他的家眷都在泾原,徐胜自扶他去客房歇息。徐绍徐卫叔侄俩,又移步花厅。命下人奉上茶水,吃茶解酒。
其实他俩个心知肚明,哪喝得什么酒?徐绍回府之时,听说二哥府上举行家宴时,就知道定是老九的主意。
喝了几口茶,徐绍也不拐弯抹解,开门见山道:“完颜宗望遣完颜昌,王讷为使,入东京议和。官家还没接见他们,先召执宰大臣商议。”
“执宰的意思如何?”徐卫端着茶杯一口没动。
“大多主张强硬,拒绝议和。唯耿南仲,李棁仍主和议,说甚么若攻灭宗望,若使金帝震怒,倾举国之兵复仇。且粘罕扣河甚急,万一他过得河来,如何是好?不过耿李二人想是也明白如今局势扭转,主张说,虽然答应议和。但要求女真人全部撤离我境,并归还燕云六州,保证永不再犯。”徐绍回答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