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这话不是吹牛,宋军,又特别是西军中,装备有大量陌刀。夏王李乾顺的弟弟察哥奉命视察前线,学习宋军之长。回去以后就向夏王禀报说,我们虽然有“铁鹞子”重骑兵可以驰骋平原,又有“步跋子”可以登山据险。但一遇上宋军的“陌刀阵”,铁骑就无法施展。若碰上宋军用“神臂弓”,“步跋子”也会溃败。可见陌刀之威!
徐卫取在手中,见那陌刀铸工极精细,长一丈,刀身既长且阔,两边开刃,刀尖为三角形,可砍可刺,估重约有四十多斤,非双手不能用。宋代的装备制造部门分内外两种。那些手艺精湛的工匠所生产的装备,只供奉内廷。而供应军队的装备,大多是由厢军,刑徒所造成,质量差别可想而知。
徐太公下了座,也走过来取过陌刀拿在手中,细细抚摸,叹道:“到底是内廷供奉之物,哪像我们当年所用的那般粗糙。”说罢,让徐卫闪开,就在那客堂中央舞起来。别看他年老,这四五十斤的陌刀拿在手里挥舞自如,呼呼生风,郑应徐胜都大声喝彩,直言威风不减当年。
舞了一阵收刀立定,颇有些气喘,太公笑道:“老了,若是当年,我身穿重甲,背一张弓,一袋箭,一柄手刀,一把短斧,手里还提把陌刀,奔跑如飞!”徐胜徐卫两个赶紧称是,难得老父开怀,他说什么就是什么吧。
在厅上谈了一阵,后头弄好了饭食,徐卫便请郑应入席。后者也不拿自己当外人,欣然应充,还说一直记挂着徐家窖藏老酒。徐卫知他性子豪迈,又好这一口,酒一喝高兴,嘴上就没把门的。赶紧让人取来好酒,父子三个作陪,开怀畅饮。
席间自然少不了说些军旅之事,郑应不住夸奖徐卫,说自己没看错人,徐九郎指定行!徐太公心情也不错,喝了几杯,徐胜担心他身体不让再喝。郑应却一把抢过酒杯,声称要好好敬一敬老前辈,培养这么出息两个儿子,还不该多喝几杯?
酒至半酣,满脸通红的郑应取出一物,故作神秘的笑道:“还有一件喜事。”
这回徐太公问了:“喜从何来?”
郑应执信在手,问道:“新任‘签书枢密院事’,前辈可知是谁?”
徐太公离职多年,中枢人事任命无从知晓,直言不知。郑应笑了笑,将书信递到徐卫面前说道:“正是前辈一母同胞的兄弟!”
此话一出,先是徐胜变了神色,继而瞧向父亲,果见面色不悦。在徐府,有个人的名字是绝不能提起的,那就是叔父徐绍!他与父亲虽是骨肉兄弟,但却多年不来往,互相之间成见极深!郑监押此时提起,怕是要惹父亲不快。
徐太公冷笑一声,哼道:“那要恭喜他,从二品大员呐。”
郑应见他这种反应,心里猜到几分,识趣的闭嘴。徐卫不知道还有个在东京作高官的叔父,更不知其中恩怨,拆开书信读了起来。那文言晦涩难懂,但好歹也是个大学专科生,也能看出个大概意思来。徐绍来信寥寥数语,说是他刚供职枢密院,听闻侄儿剿贼立功,不胜欣喜,让徐卫往东京走一趟,越快越好。信中并无只言片语提到兄长徐彰。
徐卫看罢,将信递给父亲,老爷子却不接,喝下一杯酒问道:“说什么?”将信的大致内容说了一遍,徐太公听罢不置可否,脸色阴沉得吓人。郑应是个明白人,知道这其中必有原故,自己一个外人不好打听,遂借故告辞。徐胜徐卫两兄弟亲自送出。
立在大门口,徐卫将那书信再看一遍,越看越觉得不对劲。既然对方是自己的亲叔叔,与老爷子又是亲兄弟,怎么一封家书寥寥数语,根本没问候一下其他人?
徐胜见弟弟盯着书信看,想到他大病之后记不太清楚从前的事情,即便记得,那时他才几岁?便说道:“爹和叔父已经多年不来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