汉子们这才悻悻闪到一旁,那两人大步踏入堂来,一把推开徐卫三人,杨彦瘦小,被推了个踉跄,正要发作,却让徐卫挡了下来。
在堂中站定,那两人盯着徐太公,方才说话那人又问道:“你就是徐天甫?”口气极为不屑,乡兵勇头一拍椅子扶手,愤愤然起身,嘴唇一动想要破口大骂,却被另一人指着鼻子道:“坐下!没你说话的份!”这厮个头不高,却短小精悍,更兼满脸狠毒之色,一双眼中杀意正浓。瞪得勇头一个冷战,竟不敢与之对视,缓缓落坐下去。
徐太公毕竟是尸山血海中滚过来的人,什么大场面没见过?稳如泰山地回答道:“正是。”
“我兄弟二人奉千牛山寨主大王之命,前来知会徐家庄。”说到此处,那人顿了顿,环视一周,但凡与其四目相接之人,纷纷避视。好家伙!两个人就敢到徐家庄来,还这般狂妄,若不是有十二分的实力,怎敢如此托大?
满意地笑了笑,他接着说道:“我家寨主正率众家兄弟,前往夏津县城,今晚便要攻破夏津,诛杀贪官污吏,伸张正义,替天行道。你们徐家庄都是些老实本分的百姓,寨主有命,不杀徐家庄一人,以示……”
本来满堂的人都尖着耳朵听他宣示,当听到“不杀徐家庄”一人后,个别人还心中暗喜。这敢情好?只要不动我徐家庄,就算把夏津县踏平又如何?干我鸟事?
可就在这时,徐卫忽然喝道:“屁话多!前半段省略,直接提后面的条件!”什么他妈的不杀徐家庄一人,说白了,就是多少有些忌惮徐家庄尚武之名,也不愿意用有限的力量来与徐家庄周旋。先吓一吓,再提出条件,兵不血刃就想占便宜。
这一声喝,不只徐家庄的人吓一跳,那两名贼人也吃了一惊,扭头瞧向徐卫,先前威胁勇头那人又想说话,却被杨彦抢先一步,骄横地吼道:“闭上你的吃屎嘴!让你说,你他娘的就快说!迟一刻,惹我九哥不快,老子捅你狗日的一个透心亮!”
堂上的头面人物,顿时全都绷紧了皮,亲娘哎,徐家庄怎么尽出这种二愣子!这些人是好惹的吗?你几个乳臭未干的生瓜蛋子,知道死字怎么写?你们血气方刚不要紧,别连累全庄老小啊!想找死滚一边去!徐太公也真是,管管你这败家儿子成不成!别害人了!
看堂上徐太公,却仍旧四平八稳,仿佛泰山崩于面前也巍然不动。
也不知是真怕了几个愣头青,还是根本不屑与他们多费口舌,那人继续说道:“只要你们徐家庄,献上五百石粮,五十匹马,六十头牛,两千贯钱,我们寨主保证,绝不会有一人踏进徐家庄半步!”
他说话中气十足,声音洪亮,里里外外听得是清清楚楚。外面人群里立时炸开了锅,这么苛刻的条件,简直是逼徐家庄砸锅卖铁。先不说五百石粮,两千贯钱拿不拿得出,那牛马都是庄稼人的命根子,给了你,我们明年拿手刨地?统统喝西北风去?那也得老天爷照顾,不吹西北风的日子怎么办?
似乎早料到有这种反应,那人冷哼一声,自顾自言道:“但凡徐家庄有半个不字!”话音一落,外面嘈杂声立止。
“管叫你们全庄上下,鸡犬不留!武城县,就是你们的榜样!”声色俱厉,凶相毕露的吼完这一句后,两人的目光都落在徐太公身上,等着他的答复。
客堂内外,一片肃静,人人心中七上八下,个个脸上忧心忡忡,太公会如何应付?是破财免灾,答应他们的要求?又或是当场撕破脸皮,大动干戈?若是委曲求全便罢,如果真要硬拼,咱们徐家庄的乡兵就这一百多号人,能拼得过人家上千亡命之徒吗?不少人心中都在暗自求神拜佛,让太公答应他们的条件吧,至多大家勒紧裤腰带,凑份子呗!来年过得苦一点也就是了,反正咱耕地种庄稼的,苦惯了,没啥大不了的,只要捡得一条命,保得全家平安,比啥都强。
保正眼珠子转了几十圈,见徐太公还没有动静,忍不住探身说道:“太公,莫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