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鸣真是大手笔啊!以鼓楼为中心扩建的这两条大道,以及重建的排水系统,必将彻底改变南京城的面貌,只可惜要到十月份才能竣工,不知道以后我能否有福气上去走走看看啊!”
萧益民笑着道:“这可不是小弟的功劳,而是南京地方政府和三十万民众的功劳,小弟只是将去年上缴的税赋原封不动送回去罢了,从投资到设计,再到具体施工,小弟没有说过一句话,都是由本地政府官员和各界代表自己决定的。”
“不过,作为全国政治中心的北京城,市容市貌也确实该好好整顿一下了……历经元、明、清三朝建设,北京城的每一栋建筑都有来历和纪念价值,根本不需要大的整治,只需清除满大街的垃圾、煤渣和马粪,北京这座天下第一城的里里外外就能彻底变个模样,住在里面至少也舒心一些。”
段祺瑞无奈地摇摇头:“你道我不想?谈何容易啊!动一动就是钱……这次要是没有贤弟的鼎力相助,恐怕我不但要把这个总理位置让出去,还得眼巴巴看着北洋军队彻底分裂而无可奈何,惭愧啊!”
萧益民犹豫一下,还是劝谏道:“兄长,‘西原借款’能停下就停下吧,饮鸩止渴的事可不能再干了!”
段祺瑞一听,情绪立即变得激动起来,大声分辩:
“你当我愿意忍受小日本那副令人憎恶的嘴脸啊?谁愿意被万民戳脊梁骨骂成汉奸卖国贼?可要是我不借,东北的张作霖就会从中受益,整个东北很快就会脱离中央政府的领导,带来的危害必将远远大于‘西原借款’本身的隐患,对此你应该心知肚明才是!你别给我说你从来没留意过从土匪起家的张作霖。”
萧益民苦笑道:“东北问题实在太复杂了,既有满清留下的陈年旧债,也有张作霖这种奉行先家后国的地方军阀长期对日绥靖造成的恶果,小弟虽然看到了其中隐藏的巨大隐患,但对此却无能为力,要不是兄长高瞻远瞩,控制了热河和吉林等地的军政大权,恐怕日本人在沙俄垮台的时候,就已经浩浩荡荡开进东北了。”
萧益民停顿一下,再次表明自己的立场:
“可是,不能因为中央政府管不到就不管了,这也是小弟全力支持兄长和又铮兄派兵挺进蒙古、打击分裂势力宣示神圣主权的根本原因之所在,以小弟如今的地位和实力,很多事情只能望而兴叹,但不管如何,只要是对国家民族有益的事情,小弟就会尽力去做,至少在收复库伦这件事情上,小弟有钱出钱,有力出力,等又铮兄率部进驻库伦之后,小弟还将继续予以武器装备和粮饷方面的支持,如果兄长觉得可行的话,小弟甚至愿意派一个师北上库伦。”
段祺瑞听了深为感动,虽然萧益民派军北上库伦不符合如今中央政府的政治要求,会引发日本和俄国的强烈不满,从而给段祺瑞带来外交上的巨大压力,但是段祺瑞仍然对萧益民的心胸与品德充满钦佩:
“贤弟,你是个我平生仅见的英才,你心里确实装着国家和民族,不止是这件事,这几天在南京内外的所见所闻,也让我和众弟兄看到了你拳拳报国的赤子之心,令愚兄无比感佩,自惭形秽!可是国家积弱已久,前路荆棘密布,一不小心就会身死名裂,抱憾终生,急不来,急不来啊!”
看到段祺瑞的脸庞在微光映照下满是伤感,萧益民只好暗自叹息,拉着段祺瑞的手,沿着女墙继续前行,心里却在反复权衡,要不要将自己心中的一个重要计划向段祺瑞透露一二。
也许是段祺瑞不想再继续谈论那些沉重的话题,走出几步便调整了情绪,指着草场门内与鼓楼之间的一个灯火通明的工地笑问:“贤弟,那地方像是距离日本领事馆不远吧?看样子工程规模不小,建的是什么呢?”
萧益民顺着段祺瑞的手望去,很快哈哈一笑:“要是小弟不说,恐怕兄长想都想不到,那是新建的德国驻南京总领事馆,边上是德国教会和小弟联合投资的德华医学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