敌军已然大乱,东西路口挤满了惊恐万状进退不得的官兵和马匹,道路南面数十米长宽的玉米地里挤满了黑压压的人影,失控的战马冲进空旷的玉米地狂奔践踏,被打傻了的敌军官兵犹如无头苍蝇般到处撞到处跑,南面山梁上飞溅而来的弹雨从东往西层层覆盖,一片又一片敌军官兵在尚未看到敌人的情况下,就已经倒在这段百余米长宽的死亡区域里。
道路东面拐弯处,成百上千的官兵争相逃命,不时飞来的子弹准确打倒一个个舍生忘死振臂高呼抵抗的军官,吓得敌人魂飞魄散到处躲避,进而加剧了混乱的程度。
被几名侍卫扑下马拖到岩石后的第十三混成旅旅长李炳之大声怒吼,他一脚踹飞护在他正面的卫兵,猛然挣脱开两名贴身侍卫的大手,冲到巨石边沿,抽出望远镜匆匆观察,突然爬上巨石,抽出手枪,冒着呼啸而来的子弹大声吼道:
“散开、散开卧倒!机枪连,给老子架起机枪还击,南面山梁上的敌人不多,反击、反击!”
“旅座小心——”
贴身侍卫凭借本能反应,飞身跃上近两米高的巨石,不管不顾扑到挥枪下令的李炳之,两具躯体相撞的一刹那,几颗机枪子弹打碎了侍卫长的半边脖子和肩膀,激射而出的血肉喷得李炳之满头满脸都是。
重重摔下岩石的李炳之,顾不上身上的疼痛和不知飞到何处的手枪、帽子,抱住侍卫长残缺不全的躯体,撕心裂肺地痛呼起来。
十五分钟过去,五个传令兵骑着战马冲进猛烈还击的官兵之中,一面打马一面高呼“停止射击”,传令兵策马在遍地的尸体和血泊中跑了两个来回,密集的枪声才络绎停下,所有人这才发现,对面三百米外的高高山梁上早已没有任何动静。
当落在战场东面两公里后方的曹锟接到遇袭的消息时,出奇地没有发脾气,而是立即与参谋长熊炳琦、后军指挥官伍祥祯紧急商议。
由于沿途几乎全是弯弯曲曲的山道和狭窄的凹地,根本无法摆开阵型,对占据有利地形的袭击之敌展开炮火反击。
三人在紧张权衡之后,共同做出了不惜一切代价加速行军的决定。
命令刚传达下去,第十三混成旅参谋长浑身是血策马前来,他跳下马前冲几步,半跪在曹锟面前,痛哭流涕:
“师座,我们旅座在敌袭中肋骨折断,身受重伤,我步兵一团团长及四名营连长糊里糊涂战死,直属骑兵团一营伤亡近半,团副卢林被战马踏死……师座,属下跟随大帅和师座南征北战十余年,从来没打过如此窝囊的败仗,连敌人的影子都没看清楚,就损兵折将死伤一地,这是打的什么糊涂仗啊,师座……”
曹锟一听顿时泪流满面,大步上去抱起昔日的老部下连声安慰,周边将校和亲卫们不约而同流下热泪。
……
下午四时,万县西南五公里,灵官庙,川军联合指挥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