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嫣然冷笑一声,“两位大人,林沐风能被皇祖父召进宫来,能在这东宫被我王兄宴请,就足以说明皇祖父和王兄对他的信任。皇祖父和王兄都信任的人,你们还有什么异议吗?”
黄子澄和齐泰面色大变,赶紧翻身跪倒,连连呼道,“臣等不敢!”对于朱元璋这位行事颇有男儿豪气、心机深沉的美貌孙女,满朝文武没有一个敢小觑她的。
“好了,两位不要如此,嫣然,坐下!”朱允汶摆了摆手,瞪了朱嫣然一眼,和声道,“林生员在此无妨。近来,不断有大臣给皇祖父上书,要求裁撤藩王护卫,而也有大臣上书反对,双方各执一词,争执不下……本宫也颇感难以决断,想听一听你们的意见。”
一旁的林沐风听了这话,心头悚然一惊,这才隐隐明白,朱元璋何以今日会东宫赐宴了。
朱允汶是一门心思支持裁撤藩王护卫的,正准备给朱元璋上表。道理很简单,藩王权势太大,圈养藩王武装越来越多,对中央集权和皇帝地权威构成了相当大的隐患。他虽然还没有登上皇位,但也感到了来自于各地藩王们巨大的威胁。
黄子澄站起身来,“殿下,臣认为,皇上应该尽快下旨裁撤各地藩王护卫,由12卫裁撤为2卫甚至是1卫。如今四海康宁,藩王属地皆在朝廷兵马的护卫之下,各地藩王没有必要再蓄养如此数量众多的藩王兵马,望殿下明察!”
齐泰也连声附和。
朱允汶点了点头。突然朱嫣然插话道,“林生员有何高见?”
林沐风拱手为礼,“公主殿下,沐风乃一介白身,不懂国事,也不敢妄议国事。”
朱允汶呵呵一笑,鼓励的眼神递过来,“无妨无妨,林生员你颇有见识,就不妨说说你地看法,我这东宫不比朝堂,你可以畅所欲言。”
齐泰低低冷笑一声,皱了皱眉。
林沐风淡淡一笑,起身来向朱允汶躬身一礼,“既然如此,沐风就谈一点浅见。殿下,沐风认为时下裁撤藩王护卫不妥。藩王分封数十年,在大明根深蒂固,牵一发而动全身,朝廷骤然裁撤藩王护卫必然会引起藩属动荡。”
齐泰冷笑一声,也起身斥道,“迂腐之见。殿下,藩王日益增加的护卫军马,对朝廷有三大害。其一,拥兵自重,挟制朝廷。藩王本是皇上亲子,但势力增强,野心便渐渐滋生。在藩属,自立衙门、自设律令,俨然自成一国,导致朝廷的律令在各地藩属传达不力。其二,蓄养护卫,截留朝廷赋税。为了养活数以万计乃至更众的藩属兵马,各地藩王偷偷扣留朝廷赋税,中饱藩王府库,大大削减了国库的收入。其三,横征暴敛,坑害黎民。圈养兵马,需要耗费大批钱粮,仅仅靠截留朝廷赋税是远远不够的,藩王巧立名目,打着朝廷的旗号,横征暴敛,不顾百姓死活,乱收赋税。”
看得出,这两人经常与朱允汶讨论裁撤藩王护卫军马之事,也没有什么顾忌。林沐风叹息一声,这朱允汶仁厚待人的作风由此可见一斑,齐泰刚才这番话要是当着朱元璋的面,恐怕要立马推出去砍头了。只有当着朱允汶这种主子,齐泰才敢这般“直言不讳”吧。
林沐风望着脸色也同样是愤愤然神色的朱允汶,心里不由又是一叹,心道,只等朱元璋一死,这两人又要煽动朱允汶削藩了。削藩没错,但却不能急于求成——可以说,朱允汶日后地悲惨下场,与这两人地蛊惑和煽动有着莫大的关系。
“齐大人所言甚是。去年山东白莲教作乱,就与齐王私自纳齐王贡有关。”黄子澄也起身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