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请坐。不知大师找林某,有何事?”林沐风飘然落座,向道衍点了点头。
道衍微笑着在厅中踱了几步,“林生员,贫僧在北平久闻林生员大名,此次去登州府路经益都,特来一访。今日一见,林生员果然一表人才,不愧是受到当今皇上恩赏的秀才典范,这一届金陵诗会的文魁也。”
林沐风淡然一笑,清朗的目光紧紧盯着道衍,“大师此来应该不是专程来恭维林某地吧?在下性子直爽,有什么话,大师不妨直说。”
“呵呵,贫僧此来,一来是仰慕林生员文采风流,二来是想送一桩富贵给林生员。”道衍也是淡然一笑,也不客套,径自坐了回去。
“哦?大师请明言。”
“林生员,你可知北平一地?北平北距大漠塞北,南与中原相通,虎踞龙盘,乃是我大明第一繁盛要冲之地。北平一府,连通南北,物产富饶,百姓富庶,商业繁荣,烧制瓷器所用原料瓷土也颇为丰阜。如果林生员能将大明瓷行之总行迁徙至北平,必可占尽天时地利人和之优势,贫僧可断言,不出三年,林生员必成富甲天下的第一豪富。”道衍侃侃而谈,“这岂不是一桩天大的富贵?”
林沐风哈哈一笑,心道,这朱棣终于也瞄上自己这块能赚钱的肥肉了。可惜,大明瓷行这块唐僧肉已经被你老子提前霸占了,朱棣啊朱棣,你毕竟来晚了一步。
目光颇为玩味地扫了道衍一眼,半响不语。林沐风突然低低道,“斯道先生,明人不说暗话,你此番所来送富贵是假,为燕王殿下做说客是真吧?”
道衍面色剧变,这斯道之号只有少数亲友知己所知,而自己为燕王效命之事也是秘密之极,这林沐风如何知晓?他……道衍心中震惊,但面上却仍然面不改色,一字一顿道,“林生员,奇人也。贫僧此号,天下间闻知者不过数人也……”
林沐风微笑不语,心道,既然我被朱元璋强制捆上了朱允炆这架马车,这雄踞北平的燕王朱棣就是自己未来的大对头,此刻何不……想到这里,他端起桌案上地茶杯小啜了一口,“沐风前不久奉旨进京,曾闻皇太孙殿下道,这大明诸王之中,唯有燕王殿下雄才大略,手下奇人异士如同过江之鲫……之于大师,皇太孙殿下也是仰慕的紧呢。”
道衍身子哆嗦了一下。他自问籍籍无名,向来行事低调,皇太孙远在京城,居然也知在北平的自己?这意味着什么?
“姚氏者,长洲人,本医家子。年十四,度为僧,名道衍,字斯道。事道士席应真,得其阴阳术数之学。”林沐风缓缓站起身来,“背诵”着明史上关于姚广孝的一段“描述”。
道衍面色苍白,再也按捺不住惶然的心情,起身来颤声道,“这些,林生员从何得知?”
“斯道先生,道衍大师。这是当日皇太孙殿下对于你的一番评价罢了,呵呵,当日皇太孙殿下之言沐风牢记在心,时常想要往北平拜访大师求教一二,但总因琐事缠身不能成行。”林沐风毫不在意地笑着道,完全不顾姚广孝那副苍白的面孔。
厅中一片异样的沉默。
良久良久,道衍才默然向林沐风单手行了一个僧礼,“既然如此,贫僧告辞了。”不走还待如何?听林沐风的话里话外,已然成为了东宫一党,准备了一肚子的延揽说辞再也没有用武之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