荀攸心思复杂,先时是程昱、戏志才等人出的这个,趁着天灾攻略徐州的计策。此举使青州军、冀州军只能观望不能救援,眼睁睁看着徐州被曹操吞并掉。但以战养战的负面后果也十分明显,兖州军在徐州积怨太深,打下徐州全境后平民的安置,生产的恢复是个大难题。经过此次惨烈的绞杀战,徐州人丁一定程度上的凋零不可避免。昔日殷实繁华之地恐怕要花上三年五载才能恢复元气。要不是袁家的势力发展太快,荀攸是不赞成这个策略的。
“主公,在下有一事相求。”荀攸说道。
“公达你尽管说来就是。”曹操爽快地答应。他对荀家两叔侄是十分倚重的。
荀攸犹豫了一下,还是劝道:“如若城破,主公只杀陶谦一人即可,请放过下邳满城平民。”
曹操脸色阴沉下来,“他们不帮陶谦抗拒我军,那我自然不会为难他们。但他们要是随陶谦死抗,我也不会手软留情!”
“乡民皆是蒙昧之辈,他们只是受了陶谦蛊惑罢了。主公要是真想稳据徐州,达成大业,那就要有容忍之量。毕竟民生才是霸业之根本。”荀攸劝道。
曹操冷哼一声,所谓父子君臣。这个时代父子、子父的关系十分特殊。父叫子死,子不敢不死,否则就是大逆不道。杀父之仇不共戴天,这个是针对此时以孝道治天下而言。而妻子则是从属地位,刘备说的‘妻子如衣服’,就包括妻和子。像历史上曹操的父亲被杀,他可以大肆屠杀徐州平民泄愤。但儿子曹昂被杀,他则能容忍张绣第二次归降,至少表面上如此。
戏志才、程昱了解曹操的为人,他们没有出声,或是他们为达到成就曹操大业的目的,可以牺牲掉徐州这些被掳掠杀害的无辜平民。
曹操策马而去,没有再理会荀攸。其实他心中也有苦楚,父亲不明不白地被杀害,凶手逃得了无踪迹,他满腔愤恨无处发泄,只能找陶谦做泄愤对象。上次徐州之战失利后,曹操冷静下来,转而依从荀攸之策向豫州发展,结果短短一年多他的实力大涨。但是被压抑住的仇恨心中酝酿发酵,此时爆发起来更加凶狠暴虐。不然依照曹操的才干和见识也不会做出大肆寇略杀害平民的事。
有些事一旦走出第一步很难再回头,就像曹操认定陶谦为杀父仇人,那他就要不计后果地复仇,不然他就会被天下人耻笑,亦或是鄙弃他不孝。但一口吞下徐州的恶果十分明显,他得到块荒芜的领地,还必须派遣大量兵力来防守。而不吞并徐州,一来无以圆复仇这个借口,二来在兖州东边的徐州始终是个不定因素,跟袁家决战时冷不丁是决胜关键。
天色灰蒙,下邳城东门南门同时敞开,两个城门各自涌出一万多徐州军兵卒。他们列阵戒备,监视着对面兖州军动向。一会后,大量的车马和平民也跟着涌出下邳,他们在另外约一万多兵卒组织下向南逃离。
战鼓声,号角声四起,一会后兖州军也开出营垒列阵。
“主公,攻击哪一部分?”乐进急问道。
撤到徐州的曹仁也来到中军请命,将两千多虎豹骑集结完毕的曹纯更是跃跃欲试。
曹操看着那些徐州兵,又看看涌向南去的平民,他问道:“公达、仲德、志才,你们看该如何作战?”
“徐州军虽然撤离,队形却并未混乱,他们必定组织严谨,防备我军进攻。其兵卒为了逃命必定拼死奋战,此时强行厮杀我军讨不到好处。”荀攸说道。
“就如此放他们走了?”乐进不忿地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