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气中弥漫着浓烈的琉璜硝石之味,李存勖已经了然景延广的诡计了,他在平军立阵之处事先埋下大量炸药,然后以阿力古之勇诱自己全军突击,待己军夺了他营阵之后便引发炸药。虽然自己出于慎重并未将所有兵力都投入进去,但方才那一炸,数以万计的精锐便化为这满天的血肉,己军士气在这一刹那之后便降至极点。
“心思果然深沉,而且还极为胆大。”心中虽然如刀割一般,但李存勖却不得不佩服景延广的大胆。炸药点燃不是一时半时之功,他必是在自己军队突击之后才点然引信,若是他跑得慢一些,那么燕军也必然在暴炸中化为齑粉。但他偏偏算准了时机,大爆炸中即便有燕军也同样粉身碎骨,那也是极零星的个别。
巨大的声响与随之而来的异变,让晋军官兵都惊恐地放下了武器,甚至有不少人吓得跌坐在地上。原本是燕军立阵之处,如今只余一个仍在冒着青烟巨大土坑,这土坑之大,足以让一支部队在其中操练。而原本应在这里的数万晋军精锐,却只余少数在边缘处者尚可看到尸体,其他的连尸体都看不见,化作了方才空中的血雨。
战场之中混作一团,双方都被大爆炸所惊,人人皆哑然,但战马却吓得嘶鸣狂奔,难以控制。
第219章 诸葛连弩车
阿力古也被这股震天的巨响吓的愕然立于战阵之中,虽然景延广早已跟他说过会用炸药,可他从来都不知道火药能够产生这么大的爆炸力,景延广来时也曾听她说起此物威力,但那巨大的爆炸仍让他惊骇。战场上所有人都停住手,愕然望着那阵中爆炸后的一个个巨型大坑,他忘了厮杀,忘了敌人。
“呜……”突然有人捂住嘴痛哭失声起来。那大爆炸让人真正意识到何为残酷,即便是他们这般在战场上生死悬于一瞬的战士,也觉禁受不住。靠近爆炸处的晋军官兵甚至不现,自己的耳朵里渗出血丝,什么声音也听不见了。
“生擒那契丹蛮子!”唯有李存勖在激变之后最快恢复,他以不容抗拒的威严下令。
他金铁似的声音不惟惊醒了晋军官兵,也让阿力古意识到,虽然那突击的晋军官兵大多灰飞烟灭,但自己却也陷入到数以万计的敌军围困之中,与自己在一起的,只有不足千人的燕军与契丹骑兵。
“向东南方向突!”他扬声高喊,手中大刀又挥舞了起来。但无论是燕军还是晋军官兵,在这突如其来的震憾之后,却都提不起杀意。其中燕军犹为沮丧,晋军官兵尚有为战友复仇之念支撑,他们却有一种被人遗弃之感。
阿力古纵马前突,马刀轻捷如风,顺着一敌将枪杆而下,切下他的五指。那敌将弃了兵器拨马便走,但阿力古马刀又就势而上,自他颈后砍入。马刀弯且薄,宜于突击而不宜于对抗,因此阿力古总是尽量避免与敌兵刃相击,他动作极为迅猛,往往在敌人横起兵刃招架之前便一刀斩下敌人首绩。
旁边两枝长矛突刺过来。阿力古一伏身,那二敌矛刺了个空。他马刀紧接着便劈了出。两个敌人一个咽喉处开出一道红线,不时有白色气泡自破了地咽喉挤出,他捂着喉咙向后退去,退了没几步便栽倒在地。另一个则就地一滚,避开阿力古的刀锋,但当他站起来时,却觉肩膀一沉。半截身体折了过去,只余腰间尚有皮肉相连。
阿力古以刀煞杀了这一敌,还未缓过气来,又是数个敌人冲了上来。他深知如此下去便是累也将自己累死,再看自己左右,虽然那千余契丹骑兵尚未尽数阵亡,但在敌人如蚁如蝗之下,契丹骑兵的骑术优势难以发挥。因此所余者也已不多。
“萨满神佑!”在心中阿力古忍不住向天祈祷,在这种情形之下,景延广定会弃自己而不顾,便会让自己在这万军之中力尽身亡。自己再也无法回到那天高地阔的大草原之上,再也不能喝那浸了香甜的马奶,也再也不能在已经日渐苍老的老父面前跪拜请安了。
“大汗。大汗!”他在心中大喊着这个耶律阿保机名字,这才是他真正的归宿?
血汗如雨,混在一起交织而下,身上已经受了数处伤,虽然都不算重,但也血染皮袍。他只觉眼前地敌人如山如林,无论如何突击也难以突破,马蹄下尸体已经成堆,他的战马也先后换了两乘,却仍无法冲开晋军官兵地封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