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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大人之智,自然明白如此处置于我,既无补于事,又无益于人,因此大人才让小人苟且至今。”知道生死便在这一线了,谢铭不失时机地道。如果此时不能以言辞打动敬新磨,那便一切都完结了。

“哦,何为无补于事,何为无益于人?”敬新磨停下抚摸那玉搬指,瞥了谢铭一眼。

“晋王大军屯集四处,而杨师厚蠢蠢欲动,我家节度大人进军义武,王处直虽为名将,奈何兵微将寡难以支撑,此刻要么弃守易、定。要么战败被俘。或许已经悬首于城头也未必。杀了我,也无法改变这些。”谢铭缓缓道。眼睛直直盯着敬新磨,希望能从他脸上看出点什么。

“这便是你说的无补于事,哈、哈、哈!”敬新磨仍是冷冷一笑,谢铭地言辞,似乎并没有对他产生太多影响。

“还有无益于人。”谢铭眼光闪动,忽然间他发现一事,在敬新磨身后的屏风那一侧,隐隐有人影轻轻动了一下。

“那人坐在那里已经很久了,此时才动一下,传闻敬新磨家有悍妻,为人贪暴狠毒,敬新磨出的许多阴狠计策都出自此妇人之口,敬新磨如此阴险也畏她三分。那屏风之后,定然是她。”急切之间,他迅速判断,觉得这正是脱身的唯一途径,因此慢慢道:“所谓无益于人,自然是无益于大人及夫人了。”

他一提及夫人,敬新磨虽然奸滑,脸色也不禁愕了一下,尽管只是片刻间的错愕,看在谢铭眼中也已足够了。

“大人以为,晋国之中有谁能及得上李昇李节度?”

谢铭的问话,让敬新磨心中慢慢升起了疑云,如果只是单纯的拖延,谢铭这番话语是毫无意义地,可除了拖延之外,谢铭莫非真的有什么无益于己之事要说不成?

“你时间有限,不要拐弯抹角,还有一盏茶功夫,若不能说动于我,你只有死路一条。”决心不让谢铭有巧可取,敬新磨咄咄逼人地道,在他心中,只要谢铭一开口求饶,那么便要用最残酷的刑罚虐杀之。

“那我便直说了,李节度此次进军,于大人有百利而无一害!”谢铭眼光闪了几闪,凝滞在敬新磨的脸上。

谢铭开口并非求饶,而是接着自己方才的思路往下说,这令敬新磨颇觉意外。对方能在自己逼人的气势下仍追求主动,看来这个水军指挥使倒也不愧李昇手下得力将领。

“大人以为李节度能一举大败晋王么?”

“哼!再给他一倍兵力,他也无法动我大晋分毫。如今晋王无瑕顾及,况且又抽调了大半兵力到防御杨师厚重兵,李昇或可得意于一时,随着战线拉长。他越是深入,日后败得也就越惨。”敬新磨阴森森地道,那白净的面庞上地肥肉轻轻抖了抖。

“那李节度便不是大人心腹之患了。”谢铭悄悄出了口气,他们以前轻视这奸相,因此会坠入其陷阱之中而不自知,如今他要想活着出去,只能寄希望这伶官不仅是个阴谋家。而且是个有眼光地战略家,只能希望敬新磨更厉害些的好。从敬新磨这段分析来看。他对于军略,也是颇有见解的。

他将一直未饮的小几上的茶端来,轻轻啜了一口,茶水仍有余温,让他因紧张而有些焦渴的唇舌得到弃分滋润,他道:“大人之患不在于外而在于内也。如今大人大权未稳,尚有狂妄之徒不时上书刺大人之过。据我所知,从前跟随晋王南征北讨地武将系大多将领都对大人咬牙切齿,恨不得生啖……咳咳……”谢铭故作轻咳了两声以掩饰尴尬。

敬新磨脸皮再次一颤,这两年来他借晋王对他的恩宠大肆打压政敌,把持朝政,一直注意不让朝官有单独接触晋王地机会,朝臣的奏折,也都要先送他看之后才能达于晋王桌前。以前众人敢怒不敢言。武将一系都将其视为眼中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