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昇顿时沉吟了下去。张万进明显是想拖垮自己,如果短期之内不能攻下沧州,自己将只有去流窜掠夺为生了,瞟了一眼王处存缓缓道:“沧、景二州可为立足之地乎?”
“沧、景二地东临大海,北邻幽州,西靠镇、定二州,看似为凶险之地,其实不然,北面幽州此时遭李存勖四面围攻,自顾不暇。西面镇州为杨师厚所慑。亦自顾不暇,定州王处直兵少将微不足为虑。至于李存勖此时兵力集中在幽州,且于我沧、景二州隔有两州之地,亦不会对我有所威胁,可为立足之地矣!”
王处存摇头晃脑的说样子让李昇不由感到好笑,且自信满满,仿佛沧、景二州已经落入手中一般,不过王处存说的很有道理,眼下这块地盘和李存勖不接壤,中间隔着镇、定二州,只要幽州没有落入李存勖的手中,就和他没有直接的冲突,有杨师厚这棵大树撑着就不怕,等杨师厚死也是几年后的事情了,到时候是个什么情况谁也说不准。
“好,两个月内拿下沧州。”一股豪情冲上胸口,李昇不由脱口喊出声来,身旁的王处存不住地点头,周围侍卫及将校亦振奋不已。
“诶,对了,你叫王处存,你与定州王处直是什么关系?”李昇突然意识到这个很有趣的问题,转头问王处存道;“呃……”王处存尴尬的笑了笑道:“无任何关系,只是名字类似尔!”
李昇嘴角微微上翘似有所悟,王处存嘴上说没有任何关系,但他从他的眼神中看到了一丝慌乱,王处存绝对和义武节度使有着什么不一样的关系,他不说李昇也不点破,他相信迟早王处存会告诉他的。
转身朝德州刺史府大步而去,刺史府早已被景延广派人收拾过,内中情况让李昇为之一寒,府库早已被张万进搬之一空,剩下一个空荡荡的内府,各处官员也早已迁往沧州,只剩下一个录事(官职名,掌总录文簿)由于年老不肯迁徙而留了下来。
“拜见将军!”
“老人家,快起来说话。”
“礼不可废,将军麾下士卒纪律严谨不曾扰民,老朽代表此城百姓谢过将军了!”老录事硬是拜了下去。
李昇心为之一痛,老百姓永远是最可爱的,他们只求能够活下去,能够有一口饭吃就足够了,难道这也是错?上前一把扶起老录事道:“老人家,快请起,有我李昇在,以后地日子会好起来的。”
“如此,我替德州百姓再次谢过将军大德!”话未毕又拜了下去;“唉!”看着那老录事颤巍巍的拜倒在前李昇都觉得有点不忍心,上前一把扶起老录事,分座两旁,李昇居正位,问道:“如今沧州是何情景,老人家可为我详细说来?”
“是,将军!”老录事抚了抚下颚那缕苍白的胡须。眼望空中陷入无限地回忆当中,道:“光化元年(898)刘仁恭率十万众将攻魏镇,全军覆没;唐天佑三年(906)朱温自将攻沧州,仁恭尽发部内15 70岁男子,自备兵粮赴征,得二十万,余者不过十之三四;开平三年(909)刘守文闻父刘仁恭被囚,率沧州兵攻刘守光。被擒于鸡苏,五月,守光进围沧州。携守文至城下示之,不下。自五月至十二月,城中乏食,斗米值三万钱,人首级只值十千,军士食人,百姓食堇土。士人出入,多为强者屠杀。梁乾化元年(911)……”
老人一幕幕的说着沧州地近些年的战事与百姓血泪史,让李昇这个热血汉子不由为之动容,王处存更是唏嘘不已,想不到就仅仅沧州这个小小的地区就发生了这么多的兵祸,按照老人刚才的说法,这十几年间光战死地人就不下三十万,还不论其他间接而死的人口。沧州重镇竟然破败如斯。
在老录事退下以后李昇再次陷入沉思当中,如果说他不想要这快地盘倒无所谓,抢了就跑,可如今已经没得他选择,沧州是必选之地,当前一个最直接地问题摆在了他的眼前。就是内政问题,瞟了一眼王处存,却不禁摇了摇头,此人心计太毒,让他做个参军还可以,让他来内政的话只怕比自己来好不了多少。
“将军可是在为如何整治州县之事发愁?”王处存望见李昇眉头紧皱不由张口问道;“正是,允直可有何教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