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次,运送到前线的除了新型大炮外,还有汉国新开发的岩石炮弹。岩石导火索技术汉国早就拥有,此次将它运用到炮弹当中,汉国炮打出去的不再是铁球,而是落地即炸的开花弹。这让汉国的炮火显得更加凶猛。
几轮炮火过后,和龙城内燃起了大火,到处是惊慌失措的溃兵,到处是混乱的人流,所有人都向西门拥挤,希望躲开东门这个烈火地狱。
“地狱,这确实是地狱,八千吨火药所造就的地狱。”高翼摇头叹息说。
攻城数日,和龙城像个巨大的磨盘碾碎了无数条生命。汉军轰塌东城墙后,皇甫真数次组织人手修补这段城墙。城中原先准备的石料已被他消耗殆尽,不得已,他拆毁了东门附近的房屋,将土石填入。
可汉军反复用持续的压力迫使皇甫真调集军队,向这个缺口填补。每次燕军上来,汉军总是稍一接触,立刻撤兵,躲在燕军攻击范围之外用大炮发言。一顿凶猛的炮火过后,新填补的城墙再度被轰塌,填上去的万人队坚持不了几轮炮火就消耗殆尽。
经过这二十多日的精神摧残,燕军的战斗意识已被降到了谷底。他们浑似行尸走肉般的听从上级命令,呆滞的走向炮火,在烈火与霹雳中挥洒着自己的生命。幸存下来的人,已对这个世界失去了所有感觉,两耳中只有“嗡嗡”的轰鸣声。
这次,汉军攻上残缺的东城墙,似乎没有走的意思了,他们就地构筑阵地。随后,一尊尊大炮被拖上来,汉军就在这城墙的废墟上,开始向城内纵深射击。
和龙城依旧是一座没有砖瓦的城市,大多数房屋都是土木建筑。木制的亭台楼阁遭遇数千度高温,立刻燃烧起来,火势一起,在干燥的冬季里,简直没办法阻止其蔓延。片刻过后,火势连成一片。燕军十数万大军在烟火中左冲右突,寻找逃生之路。
阳裕首先反应过来,他大开西门,纵容百兵逃出。汉军兵力不足,每道城门口只挖了很深的壕沟,派出几个警戒哨监视。西门的汉军见到燕兵冲来,狂吹军号,可那军号声掩盖在隆隆的爆炸声中,微不可闻。
狂涌而出的燕军相互踩踏拥挤,跌下壕沟的人根本没机会爬起来就被后来者压倒。后面的败兵推搡着前面的溃兵,将他们不断挤下壕沟。层层的人体不一会儿堆满了壕沟,随后冲出的溃兵不管不顾,踩着还在呻吟的燕军士兵攀过壕沟,向蓟京方向亡命而去。
警戒的几名汉军士兵奋力阻挡,可他们几人之力迅速淹没在奔涌的人流当中。
阳裕见到壕沟已经塞满,他毫不犹豫的带领家丁弃城而逃。等皇甫真接到消息,大势已去,汉军出动的骑兵绕道西城堵塞了燕军最后的生路。而后,城内的燕军更加混乱,残存的燕军将领纷纷打出白旗,绕道与汉军接触祈求投向。
“阳裕误我”,皇甫真仰天长叹。他没想到,自己最信任的阳裕反而是造成这场混乱的罪魁祸首,而此时此刻,陪在他身边的唯有他最看不上眼的武夫、慕容垂家奴平视。
“事不可为,我带大人冲出西门”,平时提剑而言。
“冲出西门就可生吗?”皇甫真此时已明白了一切:“天寒地冻,大雪封山,我们没有补给,没有取暖物,千里迢迢,即使我们侥幸翻越了燕山,又能怎样?去蓟京?你现在还相信蓟京仍未陷落吗?蓟京不存,我们再向那里去?”
平视沉默片刻,慨然说:“大人不走我走。我去找家主,告诉他这里的情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