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以如此?据说,铁弗高美展不留降俘,俘虏若会说汉语,尚有活命机会,否则,哪怕是不会说汉语的狗,也活不下来。如此军心,开战,是需要仔细衡量的。”
在没有棉花与合适取暖设备的时代,中原对胡人的诱惑超出现代人想象——温暖的房子,没有冰雪的道路,做牛做马、任劳任怨的汉人农夫,把食物端到牙齿边上,打骂随心所欲,平常管杀不光埋,杀光一批,手下缺奴隶了就去汉人村庄挥挥刀……这是多么hay的幸福生活。
与之相较,穷困、寒冷,未开发完全的辽东,遍地虎狼出没,眼看还要成为大包袱。鲜卑人既已进入中原,何必贪恋故土?
氐族、羌族、匈奴进入中原后,何曾管过他们的故地?自高加索而来的羯族直到种族灭绝,也没想到重回寒冷贫瘠的高加索躲避仇杀。
抛弃故土——这事汉人无法理解,但慕容恪一解释辽东现状,鲜卑人马上理解了。
“不错”,和龙城王宫,慕容隽对慕容恪的计策击节赞叹:“辽东残破,十室九空,田垄无一粒收获,与其给契丹,给库莫奚,不如将它给铁弗高,至少,铁弗高在竭力做出‘季布无二诺’的姿态。”
阳鹜欲言又止,封奕张了张嘴,慕容隽已站了起来,厉声说:“这时候,我们应该在那儿?——在蓟京,在襄城。冉闵已被我们打成残破,可离开了我燕军,石祗那小子连冉闵残军都胜不了。
这本该是我们的好机遇——冉闵无力再战,石祗苟延残喘,我军坐山观虎斗,待石祗灭亡,我军顺势而下,一鼓而取中原。但现在,我强大的燕军竟然窝在辽东边上,呆呆地看着辽东发愣,进亦不能进,退亦不能退。
再这样下去,我鲜卑将失去千载难逢的机遇,我们只能看着棘奴(石勒对冉闵的称呼)战胜石祗那狗儿。此时不进,等姚戈仲、苻健斗出结果,中原之地或归于羌,或归于氐,与我鲜卑何干?”
慕容隽一锤定音,鲜卑贵族急得满嘴燎泡。
是呀!中原,哪里有最温顺的奴隶,有最美的汉家女子,有最结实的房子、有最温暖的冬天,鲜卑不取,被氐族羌族取了,今后,鲜卑人只能在辽东的野地里嚎哭了。
没去过中原不知道,没享受过中原不知道,既然去过、享受过,怎肯再舍弃?现在不取,无论姚戈仲还是苻健占领中原后,鲜卑人花十倍力气,也不见得能再入中原。
“弃辽东,进中原”,鲜卑贵族群情激奋。
慕容恪脸上带着淡淡的微笑,自言自语:“现在,铁弗高在想什么?”
“我什么都没想”,辽东,牛庄码头,高翼面对了一个须发皆白的长者,颇为无赖地强辩说:“全按公式推算的。”
这位须发皆白的长者名叫虞喜,今年六十九了,其父亲虞察是孙吴的征虏将军,曾祖虞翻是三国名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