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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这不是全部。

杨清此次出现,仿佛是地底冒出来的一样毫无预兆。此前,三山商队一直没发现它的踪迹,杨清回来后,高翼也没追问杨清神秘出现的缘由——这是细枝末节,只要人回来就行。

既然高翼不问,杨清也懒得说,但他随后献上的东西却让汉国陷入沉痛,而让孙绰陷入尴尬。

杨清献上的是祖逖与其唯一的后人。

没错,这个祖逖就是“闻鸡起舞”,孤身渡河,矢志收复故土的那个祖逖,就是那个立下了又一个“不赏之功”的祖逖,就是那个被晋朝背后下刀子气死的祖逖,就是那个“中流击楫”,发誓“此生救不下苦难的同胞,再不渡江”的祖逖;就是那个兄弟被逼反后,迫不得已投奔敌国,并在敌国的报复中,全家死光光的祖逖。

孙绰的尴尬就在于此。

随着侍卫的通传,一个瘦弱的、面色苍白的干瘪老人被领到高翼面前,他身披一件污迹斑斑的僧袍,胆怯的目光不敢望向任何人,任何一点响动都会让他浑身一哆嗦,他的双眼犹疑不定,好像总在寻找藏身之地。

祖敢,他辜负了这个响当当的名字。然而,这是他的错吗?

当高翼凝视他的时候,总觉得对方的神情他在哪里见过,仔细思索,往事如潮。

对了,他见过这种人!

遇到城管的小贩就是这种目光,讨要工钱的农民工就是这种目光,遭暴力拆迁失去家园的小孩就是这种目光……

这岂止是孙绰的尴尬,这岂止是晋廷的尴尬?

祖家面临斩草除根时,没有一个汉人伸出手来,倒是一个胡人士兵感念祖逖曾饶过他一命,将祖逖的幼子藏在佛寺内,如今,这位名叫祖敢的僧人,是祖氏唯一的幸存者。

汉人建立的政权竟帮助胡人绞杀反抗者,汉人中的忠贞之士只能投奔胡人!

这是个什么样的时代?

究竟是什么原因,让我们的民族做下了这样的蠢事?

日光之下,并无新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