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汉国使节陈浩冒雪踏上回国的路,他将沿鲍丘河一路南下,穿过千里大沼泽(今唐山、玉田与武清之间的三角洲),抵达鲍丘河入海口(今天津),汉国的海船正在那里等他。
陈浩从蓟县南门出城时,燕国中领军慕舆根率一支骑兵出了蓟县东门,冒雪向辽西进发。后人谈到这时常常慨叹:改变世界的两个人,竟隔着这么近擦肩而过,若是这两人当时相逢,历史会是什么结局?
可惜,历史无法假设!
相比东门送别慕舆根的场面,蓟县南门显得冷冷清清,像慕容恪、慕容垂、阳鹜这样的燕国重臣都去了东门,此刻,南门只剩下了封奕一个人。
燕国不认为这是礼节粗疏,因为封奕是国相,国相亲送汉使,对于小国匠汉来说,已经很给面子了。
“没有使节随行”,陈浩望着心不在焉的封奕,微感失望。
虽然明知道燕国的许和很勉强,他也没指望燕国能派使节祝贺国主大婚,但事到临头,最后的侥幸心理被打碎,陈浩还是心里不舒服。
“告辞!”陈浩最终还是拱手作别。
“且慢”,封奕一直没解决他的疑问,心里有疙瘩,老觉得堵得慌。
想到陈浩回去发现燕军的袭扰后,汉国会彻底与大燕成寇仇,双方消息阻绝,他的疑问将再也得不到答案,封奕不觉拽住陈浩的衣袖,一横心,决定撕破老脸问个究竟。
“近芝(陈浩的字)兄,常言道:‘秦失之于苛,汉失之于宽’。秦法严苛而民怨,汉法宽松则豪族起,秦汉因此而国灭。
近芝兄也说‘汉国刑法严苛繁琐,比之暴秦有过之而无不及’,‘连走路,倒垃圾这样的小事都规定得很细’,却又说‘三山之美,正在于那繁琐的律法’,还提到‘规则社会’这个词。
奕自认为对治国之术略有心得,想当初,燕国不过是赵国连续攻击下,暂存性命的一个辽东部落,奕与众人筚路蓝缕,打下眼前这个大好局面,眼见得天下在手,奕正想指点江山一番。可治天下,到底用宽刑好还是用苛刑,望近芝为我解惑!”
陈浩悚然而惊。
燕国现在已经在考虑“治天下”的事了?
封奕一代国相,竟能放下架子,问一个小国使节,难怪燕国能够崛起于辽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