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才高卉所说的祷词,让文昭想起了婚典上的这项不可或缺的仪式。当然了,嫁给汉家郎的她绝不是想用鲜卑的萨满仪式。现在,连鲜卑贵族也不流行这个了,他们已经开始用佛教礼节。
但高翼一直不允许佛教在三山境内公开传教,在他的威逼下,康浮图只好在南岭关外建一座不起眼的小庙。此刻,大婚在即,康浮图一直撺掇文昭采用佛礼祈福,希望借机获得公开传教的待遇。
不过,高翼还不想松口。他若有所思地问:“我从南方带回来一个西域和尚,叫毕方舟,他现在在干什么?”
“郎君忘了?马努尔送来一些藩书,你让毕方舟翻译出来,他一直在忙这事。”
高卉笑着插话:“妾身倒是去过那藩僧处,这位藩僧道是个不甘寂寞的人。郎君让他翻译夷书,此人倒在他屋子里每七日举行一个聚会,施医送药,宣讲他们的神灵,黎民中很有信服的。
康浮图见他私下里传教,倒是闹过几次。可此人是郎君带回来的,提刑官们不甘干涉,这事就这么不了了之。
据说,有信徒们捐了一些钱让他盖一座庙,官司打到工部去,康浮图压下不予批地,这事还在僵持中。”
从高卉的话里,明显看出她偏袒毕方舟。但文昭那方似乎倾向康浮图。
高翼扫了文昭与高卉一眼,缓缓地说:“我有数个问题,想问问康浮图与毕方舟,无论他们怎么回答,我都允许他们开始传教,但谁回答的好,谁便是我三山国教。”
文昭与高卉都提起了精神,生怕漏了一个字。
“庙宇侵占良田万顷,黎民如何耕作?僧侣钟鼎玉食只顾吃斋念佛,庙外流民饥馑哀号,施不施舍?
普度众生,如何度?是把信徒召入庙中让他们付费度化,还是走出庙外,免费度化百姓?
大难来临,是关起庙门,敲破木鱼,只顾度化自己,一起白日飞升脱离苦海;还是大开庙门,接纳众生,庇护万民?……”
高翼采用的是对比句的方式,询问他们如何做才是正确的,只要智力稍微正常一点,都能选出正确的答案。
这样的问题不是在为难他们两人,相反,等于指出高翼对两种宗教寄予的希望。
宗教是一种纽带,共同的信仰使人紧密地联系在一起,相亲相友。三山是个新兴的移民城市,百姓的组成比较复杂。仅从高卉的话里,高翼就知道,毕方舟所主持的宗教必会蓬勃向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