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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0章 战斗状态(上)

数日后。高翼率领着船队徘徊于海上。此前,高雄所率的一半船只以探路的名义悄悄踏上了回程。与此同时,借口等待探路结果,高翼已在这片海域来回走了数圈,虽然海面茫茫,但几圈兜下来,连朝廷的诏使也发觉有点不对。此刻,他正在船舱与赵婉发脾气。而为了躲开这位脾气越来越暴躁的诏使,高翼与黄朝宗赖在了甲板上,装模作样地指挥船队继续兜圈。

“我们走的太匆忙了”,高翼忽然发出慨叹:“竟没有给马努尔留下一个联络员。如果岸上没有联络人员,下次我们的船队再去鄞州县,又是人地生疏……可惜!”

黄朝宗哆嗦了一下,答非所问地说:“这船台上风真大,主公,要是指挥官一年四季都站在船台上,他身体岂不要格外强壮才行。”

“是啊,要把指挥台建成全封闭式,我们还缺一样东西——颇黎,有了它,我们就可以让舱窗变成透明,这样才能建封闭式指挥台。你不是说赵玉烧制过颇黎么,我已让他先回去烧颇黎……对了,别打岔,马努尔如果再找不到我们,我的造船业岂不胎死腹中。”

颇黎就是晋代对“玻璃”的称谓。此时,东晋从罗马输入了大量的五彩玻璃当作奢侈品,与此同时,中国自战国时代起就有烧制玻璃的历史,但由于古代的中国人嗜玉如命,故而中国烧制的玻璃中常加入铅和钡,以降低玻璃的熔点并增加其混浊度和光泽,使其外观上看起来更加像玉。

“这个主公不用担心,马努尔留下的副手很尽心,我们启航前他找到了我,我曾略略问过他情况,据说他有一个很大的仓库。我已与他约定,下次我们的货也找他出手,暂且出不了手的就存在库房里,主公回头再派一人坐镇即可……

颇黎,赵玉曾在瓷器外烧制了一层颇黎,那瓷器样子虽好看,但它已脆的不堪使用,故而被他祖父骂为败家子逐出家门。大人,这颇黎烧制要求炉火温度极高,烧制出来既麻烦又不易保存,历来只有穷奢极欲之徒爱好此无用之物。

据说,(晋)武帝时世风奢靡,石崇夸富,大夫王济用颇黎器用餐,被判定为‘极奢侈’。主公草创基业不易,怎能学那些士大夫们的亡国之癖?再者说,颇黎那东西混浊不堪,质脆易碎,又怎能装在舷窗之外让舱室透亮?主公别开玩笑了,若主公执意如此,朝宗只得求去了。”

高翼郁闷无比,这时代的思想与他的理念几乎格格不入。但这时代的人又偏执无比,很难与他们讲通道理。如果他告诉黄朝宗:奢侈不是罪行,消费才是生产力发展的动力。这里面太多的新词不说,即便把这些词语解释清楚,估计黄朝宗也会根据圣人之道,激辨不休。

想了想,高翼勉强说:“这个,那种混浊不堪的颇黎,是因为里面加的原料不同(原料中加入铅和钡之后,易碎的玻璃会变得更加易碎了)。如果我们选对了原料(钠钙玻璃),它会极清澈透明,又不易碎。这种东西写作‘玻璃’。

它是化学之母,化学因它而诞生……化学是什么?嗯,一时半时解释不清楚。总之,有了透明玻璃,我们可以直接观察到染料在各种情况下的颜色,我们的织布、染色工艺必定大大超越胡商,如此,我们就可以把布匹当作主要货物,与朝廷交易。”

谈到要发展染布业,黄朝宗再也找不出理由反对。最重要的是,高翼这些话他听得晕头晕脑,感觉颇高深莫测,遂不敢再反对。

“左舷15度发现未知船队”,桅杆顶部的瞭望哨忽然大喊:“一、二、三……数不清楚有多少船!”

“敲钟,全船进入战斗状态,降主帆”,高翼顾不得与黄朝宗闲扯,连忙投入到指挥事务中。

一队队士兵不住地从船舱内吐出,舱口处,保管军械二副搬来了装满刀枪弓箭的大木桶,水手们经过舱口,快速地从二副手里接过武器。眨眼之间,一队队全副武装的士兵林立在船舷边,张弓拔剑对准了来船方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