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宇文福是个憨人,高翼明白的点出他所谓“顺路”的用意,话说到这儿,双方已没有相互掩饰的必要。宇文福索性道出了他掌握的机密:“据说,慕容恪一开春就聚集了大军,辽西各部族都忐忑不安。所以积雪还未融化,大王就派我出来观察慕容恪军锋何指。

没想到,我听说了一个传闻,传闻慕容恪新得了宝弓数张,因为使用不得法,竟然在试弓的时候挫伤了腰。而几名鲜卑勇将中唯慕容垂轻松如意的拉开了那张宝弓,但可惜,因为配用的箭矢不合适,他也未能射中目标。

因慕容恪受伤,所以燕国大军迟迟未发,这一耽搁,却让石闵抢了先手。如今燕国大军全力与石闵交战,他当初到底想对谁动手,已不重要了。呵呵,不过,慕容恪毕竟是慕容恪,他带伤出征竟让石闵吃了个大亏,这倒让我对这场战争的胜负不好猜测了。三山身处慕容恪之侧,或许能给我点建议?”

高翼一头冷汗。慕容恪年初集结大军,目标恐怕不是石闵,弄不好就是三山,难怪三山商队一点消息没有获得。数十万大军集结,慕容恪竟然做的无声无息,若不是他扭伤了腰,恐怕他会突然间兵临城下。

如此说来,巍霸山城是个笑话,兵不多城墙没建好,也许根本来不及放烽火,就会被慕容恪所解决。

“建议”,高翼平静下来:“你所说的建议,是不是想问:这场战争谁胜利的把握大?也许,当初你们以为石虎占据整个北方中原,底盘广芜,人力资源雄厚,所以这场战争最多是个两败俱伤的架势。但你们没想到,石闵初战失利,石虎赵国居然没有援兵,这跟你们当初设想的不同,所以,发不发兵帮助燕国,就成了大问题。”

“不错”,宇文福坦然地回答:“大王的智慧可以照亮整个草原——此时此刻,若我国拒绝燕国的请求,燕国胜,则要惩罚代国;燕国败,则要迁怒代国。我们不怕燕国胜,就怕它胜得不惨烈,如此,它还有余力与我们代国计较。

但现在,看目前的情形,燕国似乎有轻松获胜的兆头,无论如何,一个轻松战胜石虎赵国的强燕是可怕的,我代国无力单独对付这样一个强大的燕国,所以,我们代王想与汉国共进退。”

“你曾说,燕国曾两次向代国催军?第一次是什么时候?第二次又在什么时候?”高翼沉吟片刻,继续问。

“第一次是在冬季,我们代王接获催军令后,立刻派我出来了,第二次……”说到这儿,宇文福突然明白了高翼的意思:“大王是说:燕国第一次的催军令是针对汉国,而第二次才是针对赵国?”

高翼点点头,继续问:“你刚才还说,高力都督梁犊在雍城叛乱,羌族姚弋仲及氐族蒲洪都已出战,此时,赵国本已国力空虚,为什么他又把石闵放了出来?为什么石闵初战失败,石虎不闻不问?姚弋仲、蒲洪、石闵,赵国的三大主力都不在国都邺城,这意味着什么?”

“意味着什么?”宇文福无意识地反问,他也陷入沉思中。

“意味着石虎要死了,他在安排后事”,高翼石破天惊地说。

宇文福悚然而惊,不自觉地接过高翼的话茬:“也意味着燕国将轻松获胜!”

“什么时候石虎的死讯传到石闵营中,燕国就什么时候胜利,因为那时,也有继承权的石闵必然回军邺城争位,当然,石闵需把挡在他前面的绊脚石一一除去,才能登位。不过,这样一来,姚弋仲、蒲洪必然不满,赵国内乱已不可避免,如此,中原又将迎来一场大杀戮。但这一切与燕国没有关系了,燕国一定会轻松夺下幽州。”

宇文福面色苍白地补充说:“强大的燕国一定会反手收拾那些桀骜不驯的部族,再以后,燕国会强大的令人发指,陷入内乱的赵国会像个熟透的桃子一样,被燕国轻松摘取,辽东诸部族需匍匐在燕国的脚下,仰燕国的鼻息而生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