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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拿弓来”,慕容恪招呼道:“这弓壁打磨得如此光滑油亮,真令人爱不释手,嗯?虽然摸起来光滑无比,可细看弓臂上还是有许多花纹(隐花阴刻技术),这花纹是如何雕上去的……好弓,这握手的把手居然雕出齿棱,恰好嵌上五指……箭槽,即固定箭矢,又稳定射向,利于瞄准,难怪射出的箭如此精准。九幽深海蛟精做的弓弦,这弓弦好奇怪的!取箭来,让我试射几支……”

“那是个白痴”,远在千里之外,高翼也这样评价着慕容鲜卑的使者皇甫嵩:“他竟然丝毫不懂文字传播讯息的重要性,居然认为诏书的‘堂皇王气’比让人清楚易懂更为重要;尤为可笑的是,他居然不懂这样一个浅显的道理:赞美不是证据,谩骂也不是证据。我想与他讨论祖宗问题,他竟然以谩骂结束那场争论,真是白痴,一个不懂逻辑学的低能儿。

在我开始射箭的时候,他本来有很好的机会询问堡中的虚实——他要真问,我还不得不敷衍他,但他却语重心长地告诉我:‘奇淫巧技不值一哂,偶尔赏之无伤大雅,沉迷其中大可不必。’还说:‘立国之道,尚礼义不尚权谋;根本之图,在人心不在技艺,圣人以天道人心治国,岂以奇淫技巧安邦欤?’

屁话,我不以奇淫巧计安邦定国,难道要我拆毁了那些防御设备,任慕容铁骑长驱直入,便算是安邦定国了?此人之愚,真是闻所未闻,见所未见。”

大厅里全是三山地区的工匠首领与屯田庄户的屯头。自皇甫真走了之后,高翼就开始召集人手,神神秘秘地筹划着什么,直到今天,他找齐所有的头领,说是商量要事,开篇却是大段评论皇甫真这次宣慰。

两年里,随着人数日渐扩大,高翼已经把农夫分成六个屯田庄,设六个屯头,后来这些屯头又被称为村长。至于那些工匠则全随高翼迁回原三山村所在的位置,并利用三山村的深水泊位建造排水量超过一千吨的大船。

如今,环绕着三山码头已建起一道石垒,匠户门的工厂、作坊在石垒外,并沿石垒一字排开。风车、水车布满整个港区,那些风车有水平旋转翼的,也有垂直旋转翼的,参差错落,形成一片独特的风景。

石垒内,面对码头是一个典型的中国式四层亭台楼阁建筑。它的底层便是港务办公室,主要办理进出货物的登记记录;二层是主管工匠作坊的管理机构百工司;三层归造船匠储存图纸,并让工头、匠师们学习查找;四层则是会议大厅,此刻所有的人正在这间会议大厅内。

两年的时间里,高翼规定了繁琐、苛刻的律法,这些律法有时看来似乎不近人情,比如:不准领民随地吐痰,违者拘禁,并当众施以鞭刑;不准领民拥挤或围观,凡分发食物,或者居民逛街时,必须自觉排成队列,靠右鱼贯而行,不遵此令者,会有手持长鞭的武士当众用长鞭将其抽回队列,那鲜血淋漓的惨状令人记忆深刻。

此外,高翼还规定了各类繁琐的个人卫生标准,比如,生活垃圾必须专门堆放在门前的木筐之内,等待专人每日凌晨收取、打扫,若在收取时间过后,仍有人往街上乱丢垃圾,便要受到严苛的当众鞭刑……

两年过后,领民们几乎没有不曾受过鞭刑的人,然而,由于此地赋税极轻,近乎于没有。相反,随着技术的熟练,那些渔船捕捞的巨鲸、鲨鱼产量不断上升,古代肉质无法保鲜,于是每有捕获,高翼取走有用之物后,那些鱼肉常分发给个屯田点的居民。在高翼的烹饪指导下,像小牛肉、鹿肉般细嫩的高蛋白鲸肉、鲨肉,成为领地内最受欢迎的珍馐。领民的肉食吃不完,剩下的鱼肉制成了熏肉、风干肉、腊肉,它们挂满了领民的屋头,构成了三山独特的风景。

在古代,顿顿吃肉那可是贵族也不敢想象的事,肉食的丰富极大降低了对粮食的食量,马耕技术、风车抽水技术的发展又使领民能一人耕作上百亩田地,故而,三山地区要说生活闲适优裕,在当时的辽东是独一份的。正因为此地谋生甚易,领民们眷恋这份难得的闲适,虽高翼严苛的近乎于残酷,但这百姓都对此眷恋不舍,部落反而在铁腕下显出蓬勃的朝气。

随着混凝土路不断的修筑,道路沟通各屯民点和港区,源源不断的物产被运进个屯民点,领民们的农产品也被高翼以物易物的方式卖出。两年过后,三山普通领民的生活水准,在不为人知的情况下,已远远超过了许多鲜卑贵族的标准。

在这种情况下,高翼在领地内的威望已上升到近乎神灵的位置,故此,他的种种严苛举措大家不以为苦,反以为必然。所以高翼现在说话虽让众人云山雾海,但大家不敢出声,只唯唯诺诺而已。

“不过,那个白痴这次来,却正式给了我们一个可以亮相的机遇,既然我们现在成为三山铁弗部,我认为,我们可以正式建立自己的体制了。从明年开始,我们要开始发行自己的货币,全力造船,将货物卖到全辽东,用它们换回那些在胡人部落里做奴隶的同胞。

从今日起,六个屯民点各自按照编制,十人为一什,五什为一曲,五曲为一营,五营为一团,以此向上为旅、师、军的建制。出则为兵,入则为农。我想告诉诸位的是:没有经过战争的军队只是一个收藏品,而收藏品只会越来越古老。我们的军队必须证明它具有保护我们的能力,怎么证明——是骡子是马,拉出去溜一溜就知道。各位,从今天开始加紧操练,准备出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