仁宗道:“逆传心包?这是什么玩意?”
林忆道:“这是知秋国舅上次讲授仙方时,顺带说了一些温病的新说法,是他说的温病的一种危症,是温邪初犯肺卫,旋即直接传心营,而出现的一种神志异常为主的危症,据他说,二皇子就是因为温病误当做风寒治而出现了逆传心包。”
“以你之见,他这说法,有道理吗?”
“微臣以为,这种类似阳明腑实证的病症既然无人能识,如何称呼自然是仁者见仁,智者见智,把它称为逆传心包,也未尝不可,而且也有一定的道理,至于二皇子当时的病是否就是这温病的逆传心包,关系并不大,因为就算是,当时孙用和也不知道,而且也没人知道。所以不涉及定罪问题。”
仁宗点点头:“那就不讨论了。朕现在要的也是知秋这种说法有无道理,你的意见是没有道理,朕已经知道了。你们两位呢?说说吧!”
掌禹锡还是一言不发。
苏颂只好先说了:“微臣前次奉旨前往澶州救治瘟疫,不在京城,错过了知秋授课,听说十分精彩,而且所传仙方用于救治丹毒瘟疫十分有效,微臣非常遗憾,回来之后,便向林太医等人借阅笔记详读一番,果然让人耳目一新,可见药神壶翁传授之说并非虚构也。”
叶知秋现在是仁宗皇帝的内弟,他们说话之前,那都是先要夸赞一番的了。
苏颂赞美一番之后,这才说到正题,捋了捋胡子,摇头晃脑道:“说到温病与伤寒之别,微臣虽然没有当面聆听国舅授课,但看了笔记,对国舅的主张,也了然于胸了,如果不是听过国舅的课,遇到丹毒这样的温病,微臣用《伤寒论》上的方子,料想也能治愈。——在温病之初,用伤寒论的葛根芩连汤辛凉解表,使病邪外达,一汗而解,热退身凉,神清脉静。如果邪热入里,则用栀子豉汤或者白虎汤,辛寒泄热,里气一清,外邪自解。就算是阳明腑实,用攻下的承气汤一样可以治愈!”
说到这,苏颂有几分自傲地捋着胡须笑了笑,对自己的用方颇为满意,却听到掌禹锡一声冷笑:“苏太医可曾真正用过这些方子?”
苏颂一愣,有几分尴尬,道:“京城发生丹毒的时候,微臣正在澶州,没用真正使用过,这种病也不常见,所以微臣以往也没有治疗过,故此微臣这也只是纸上谈兵,但是,微臣相信,是可以有效的。”
掌禹锡微微冷笑,没有再说什么。
苏颂又道:“至于先前提到的所谓逆传心包之说,颇为新颖,只是,微臣以为,病体之热,以胃为甚,胃清神就清,胃热太甚,神志就会昏聩,藏神者心,摄神者气,胃气不清,就不能摄神归舍,所以,神昏与否,关键在于胃清与不清,所谓逆传心包,其实就是仲景医圣热入血室说之更名而已。”
仁宗满意地点点:“这么说,你也觉得,孙氏所言,不足为信了?”
苏颂躬身道:“知秋国舅年仅十五,便能有此精辟见解,虽有商榷之处,但已十分难能可贵,微臣十分佩服,假以时日,必成大器!”
对这个评价,仁宗自己也很赞同,捋着胡须微笑道:“他还小,须得尔等多加指点,不可使他误入歧途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