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担忧其实也是这些王公大臣们的担忧,庞籍问道:“这么说,他根本没有梦见过药神壶翁了,这些方子其实是他们孙家,啊不,他以前的孙老太医家的方子了?”
林忆摇头道“他是否梦见药神壶翁,这个我没办法知道,但是,他治疗福康等公主的方子,绝对不是孙老太医他们家传的!”
“你怎么知道?”
“很简单,因为他给福康公主他们治疗的时候,孙奇也在场学,他也很惊讶和兴奋,连他都不知道,显然不是他们家学了。”
众人连连点头,庞籍又道:“这么说来,你们三个也知道这些方子了?那就简单了,我还担心,那孩子不肯说,或者漫天要价,让官家为难呢,既然你们知道,直接写出来,分送大家作为治病参考,不就行了吗?免了劳师动众的,出错了让人笑话!”
仁宗微微点头,这个主意深得他的赞许,不禁捻着胡须微笑。
不料林忆摇头道:“这个不妥,仲景医圣和药王孙思邈的方子,不可谓不神奇,但是这一次,只有十之一二有效,绝大部分无效,不是方子的问题,而是用方的人,方子是死的,必须随证加减,视情况调整用方,才能取得最好的效果!这次给福康公主治病就是最好的证明,对其他人有效的方子,用在福康公主身上就没有效果,最后是四国舅爷调整用方,这才建功!仲景医圣和药王孙思邈的方子也是这样,我在想,如果他们两位在,当场医治,能随证调整用方,肯定不是现在这种效果。”
仁宗眉头微皱,问道:“这么说,你们没有学会如何随证调整用方了?”
“没有!”
“他不肯教你们吗?”
“不是。”林忆道。
“那是为何?”
林忆苦笑:“因为丹毒是温病,而四国舅所说的温病,是不同于伤寒的,关于这种病的病因、病机和基本治疗原则,都不同于伤寒,所以,他说的我们听不懂,更准确一点说,与我们平生所学大相径庭,所以听懂了也无法接受!”
大殿之上王公大臣们又炸锅了,堂堂侍御医居然听不懂一个半大孩子说的医理!简直让人目瞪口呆。
仁宗更是哭笑不得,神情十分尴尬。在场有知道一些内幕的,了解这关系到孙老太医的一庄公案,孙家口口声声说,温病不同于伤寒,《黄帝内经》和《难经》等传世经典在这上面都说错了,而孙老太医按照错的医术治疗,所以这才治死了二皇子,错不在孙老太医。但是官家最终还是根据翰林医官院的意见,认定孙老太医有罪,将孙家株连入狱,判了孙兆等人死罪。现在治疗丹毒,那原先孙家孙儿说个病治疗不同于伤寒,要按照温病的法子治疗才行,如果按照他说的,那无异于承认孙家的观点,等于宣告孙家案子是错案,可要是按照他说的,又不能学会他治疗丹毒的法子!难怪官家神情尴尬了。
枢密使高若讷不懂医术,又不知道内情,傻乎乎问道:“什么温病不同于伤寒?既然他说了不同,那就按照他说的办不就行了嘛,有什么不好理解的,我看你们这些人也是学医学傻了,管那么多作什么,这看病说到底,还得治好病才是正理!人家会治,能把人治好,人家就说得对,你不会治,你治不好病,你就算是说破天,也是无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