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妇人气得脸色发白,嘴唇都哆嗦起来,她伸手将小女儿护在身后,犹豫了一下,说道:“这位公子好生无礼!奴家已经是有夫之妇!”
“那又如何?”那男子发出几声难听的笑容,“看小娘子的模样,你家那男人也就是个没出息的穷酸,还不如跟了本公子,做个妾室,好歹可以吃香的喝辣的,岂不是逍遥快活!”
那妇人鼻头一酸,差点就落下泪来,她本是武家的长女,好歹也是开国郡公之家,偏偏父亲早亡,母亲杨氏又是父亲续弦后的继室,硬是被几个异母所出的兄长给赶了出来。她嫁给了贺兰越石,也是官宦人家,本以为不论如何也能一世平安,岂料贺兰楚石跟着他岳父侯君集一起造反,就这样把贺兰家也连累了,贺兰越石被抓进了大牢,他一向身体不好,没几天就受不住那折磨去世了,要不是她还是武家的嫡女,此次就算是不死,也要沦入风尘,自己的小女儿也只能一辈子受人轻贱,不得解脱。
“有辱斯文,真是有辱斯文!”几个年轻的书生嘀咕起来,不过那有什么用呢,虽说那人看起来十足是个暴发户,可是在这长安天子脚下,随便扔块板砖出来,砸中的都可能是皇亲国戚哩!说不得这位就是那个惹不起的人家的子侄,贸然得罪了他,日后的前途没准就真的无亮了!
那男子身边一个尖嘴猴腮的猥琐的跟班打量了那妇人几眼,眼睛一转,凑到那男子耳边说了几句话,那男子大笑起来,很是风骚的打开了折扇,扇出一股子浓郁的香风来,眼睛里更是多了几许热切的淫邪之色:“原来还是太原郡公家的娘子,你那死鬼夫君反正已经到地底下去了,何必还守着什么贞洁呢?不如趁着现在还年轻,有几分姿色资本,换个男人嫁了算了!不仅省得过这么清苦的日子,还免得独守那春闺,寂寞度日呢!”
那妇人又羞又气,脸涨得通红,有些语无伦次道:“公子既然知道奴家是武家的女儿,怎地还如此轻薄!奴家夫君尸骨未寒,你怎么可以如此,如此……”
“那又怎么样!”那男子笑得轻佻无比,“若是以前,本公子还顾忌着武家几分,可是如今嘛!武家那老头子早就入了土了,你们武家那郡公的位子本来就是买来的,现在又值上几个大钱!哪怕是两个月前,本公子见了小娘子你,还得叫一声贺兰夫人,谁让你们贺兰家搭上了当初潞国公还有当朝太子的线呢!不过嘛,这是侯君集那个老匹夫与贺兰楚石自取死路,就这么把全家都搭进去了,本公子还要顾忌什么呢?嘿嘿,本公子还缺一个端茶倒水的粗使丫头,小娘子可要考虑好了!”
那妇人眼泪都掉了下来,求助的看向周围的人,周围那些看热闹的都是不约而同地退了一步,谁也不想沾染上这种事。毕竟,这个路段在长安已经算得上偏僻了,很少有什么有权势的人会往这里跑,那个公子哥跑过来,也是因为看上了这边一个卖豆腐的老汉家的孙女,想要把那小孙女带回去做小妾哩!
“坏人,不许欺负我阿娘!”那原本怯生生的小丫头稚嫩的声音忽然响起,她小小的心灵里只知道阿娘被欺负了,不知从何处生出了无比的勇气来,从那妇人的身后冲出来,不顾一切的撞了过去。这小丫头不过两三岁光景,又能有多大力气,不仅没能撞倒那个坏人,反而自己倒退了两步,差点就哭了出来。
那男子何时吃过这等亏,脸上的假笑一下子收了起来,露出了狞恶之色,“小东西,活得不耐烦了!”当下一脚踢了过去。
那妇人眼见得女儿就要被踢中,也顾不上什么了,当下冲了过去,拦在了女儿的面前,自己却被一脚踢中了小腿,她痛呼一声,却只管着回头看向了小小的女儿,焦急道:“玉儿,玉儿,没事吧!给阿娘看看!”
那叫玉儿的小女孩儿刚刚差点被吓傻了,呆呆地一动不动,见得母亲回护,才“哇”的一声,放声大哭起来。
“哼,不识好歹的东西!”那男子悻悻道,“小娘子,你可考虑好了,跟着本公子,自然有着荣华富贵,可别敬酒不吃吃罚酒!没得没了体面!”
李承乾在旁看着,一时间也没想起来哪个姓武的人家跟贺兰家扯上了关系,他只是淡淡的看着,就在见到那妇人为那小女孩挡下那一脚时,心中一动。那妇人分明是弱质女流,似乎又有了身孕,偏偏扑上去救女儿时还死死地护着自己的小腹,母爱的伟大油然而生,不含半点做作,一切自然而然。
那公子哥见到那妇人不说话,得意道:“来啊,把这小娘子给本公子带回去!回头给武家送份聘礼,这小娘子就是本公子的妾室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