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帮人压根没想到这位尊贵的王爷一下轿就是兴师问罪,顿时都被吓住了。面面相觑了好一阵子,他们才有些慌了,一个个都不敢言语。风无痕见这些人没了气势,心下不禁轻松了些,随意打量了一番,那种居高临下的目光中带着一种身为皇族的威势,当下就有不少胆小的把头深深低了下去。
“王府即便收人,也容不得你们这般做法,堵塞了侧门,那些府里的人如何进出?刚才本王听见似乎有不少人有荐书,不过,王府的规矩是不收留没有手艺或本事的人。”风无痕一边自顾自地说着,一边却看见范庆丞匆匆忙忙从侧门出来,恭恭敬敬地请安后垂手侍立在一旁。
“范庆丞,这些人你筛选一下,如果能用的就留在外院分派一个差事,至于那些拿着各色荐书的,你知道该怎么办。”风无痕不动声色地吩咐道。
在王府当了多年的总管,范庆丞自然听得出这点弦外之音,立刻垂首应是。刚才还大失所望的众人顿时欣喜不已,勤郡王府难进这是京城有名的,他们刚才被风无痕一顿训斥下来,早就没了先前那点小想头,谁料一会儿工夫竟峰回路转,真是天上掉下来的运气。
看着底下叩谢不已的人群,风无痕微叹一口气,这都是之前陈令诚他们谋划好的,只不过由范庆丞宣布此事换成了自己亲自下令,铁桶般的王府固然可喜,但稍稍收几个奸细在外院,多少也能安一下那些人的心才是。眼下身上汇聚的目光中,不怀好意的太多,对于这等安插人手的事情,自己还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好,横竖这种事情自己也干过。
范庆丞这下可忙坏了,那些人本来自恃后台硬,谁料到了王府却吃了一个闭门羹,眼下见风无痕对这个总管如此信任,一时之间都换了一幅脸色。范庆丞乃是经历过大变的人,无论是什么样的奉承或逢迎都来者不拒,但办起事来却是顶真的很。两个时辰下来,几十个人中竟筛落了一多半,恨得不少别有用心的人牙痒痒的。饶是如此,此次勤郡王府新进的下人也足足有二十几人,远远超过以往。
第二十六章 明消
皇帝下了旨意,风绝自然打起了十二分精神。然而,往常明里还算平静的京城仿佛突然变了个模样,不说那些衣着怪异的外乡人,就连本地的一些小势力也有不稳的迹象,甚至还有人敢不理会风绝这个密探首领。几天下来,别说尹千杉的人影,便是连一点线索都没有。手下的密探也屡屡来报,不少本是进出自由的地方,现在他们这些身份超然的人只要一进去,身后左右就会跟了不少眼线,敢情竟是监视起这些皇家密探来。
风绝可不是傻瓜,如此作派明摆着是有人开始行动了,甚至手笔还不小。就连他手下从未出动过的人手也察觉到了有人窥伺的迹象,这点体悟让这个向来大胆的人分外惊心。京城不比别处,若是没有权臣或皇帝的首肯,绝不可能多出这么些不知底细的人。他甚至开始怀疑起皇帝是否想重新整治一番自己的属下,身在君侧却不知君事,没有什么比这更可怕的了。
因此,他在禀报的时候多了一个心眼,各家王府的异动他已经从心腹下属传来的消息中隐约察觉到了一些,但却没有报给皇帝。他只是为没有尹千杉的下落而伏地请罪,这种事情也是常有的,皇帝平时也就是训斥一番,着他将功赎罪而已。
但今天的气氛却比平时僵硬得多,皇帝只听他说了两句便勃然色变,立刻雷霆大怒起来。“还要宽限时日,风绝,你未免太大胆了!”大殿内满是皇帝咆哮的声音,“朕屡屡任你胡为,从不追究你的失职之处,没想到你至今还是敷衍搪塞,妄图蒙混过关!身为朕的心腹却不知为君父分忧,实在是罪不可恕!”
风绝本能地感到不妙,刚想出口分辩求饶,就听得皇帝道:“朕也不由你多说,再给你十日时间,若是找不到那个人,自己提头来见!”说到这里,皇帝突然顿了一顿,满怀深意地看了风绝一眼,随即发落道:“今次你失职之罪不能不罚,念在你多年还有微劳的份上,杖责四十,自己好好悔过!”
话音刚落,风绝就感到背后多了两个人影,立时不敢动弹。尽管心中怒火高涨,但他面上丝毫不敢显露,甚至只能毕恭毕敬地叩头谢恩,随后便被架到了大殿外一间昏暗的房屋内。仅仅看那几个掌刑侍卫的架势,以及皇帝变脸之快,风绝就知道这一劫算是跑不掉了。今次皇帝只是借机警告自己必须忠心耿耿,不得妄动,以后若是再犯什么过失恐怕就连脑袋都保不住了。在皇帝眼中,忠犬是不能有一点异心的,甚至连自己的思想都不能有,风绝知道,自己一直以来的表现已经让这位至尊分外警惕。
他压根来不及挣扎就被绳索紧紧捆扎在春凳上,嘴中更是被塞入了一块软木,以防惨叫声惊了圣驾。身后两道有如实质的目光让他连提聚功力都不敢,只能直挺挺地俯着身子,那两个影子侍卫尽管他从未见过真面目,但他们的实力绝不是一个人可以对抗的。
突然,风绝感到双股间一阵剧痛,原来是那两个掌刑的侍卫已经开始动手了。尽管他的身子是多年练武粹练过的,但也被这几下闷棍打得懵了,良久才从嘴中迸出一串音符,不过被软木塞着,听上去有如呜咽。一旁的一个太监高声报着数,仅仅十几棍下来,风绝的背部便已是鲜血淋漓,找不到一块好肉。饶是他这等硬汉,额间的冷汗也早已止不住地落了下来,口中更是隐隐约约可以听到沉重的闷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