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无痕不禁气结,倘若这些箱子里都是这等货色,那是连几百两银子都不值,更不用提贪贿了。不过风无伤提到的尹家却让他留了心,倘若没有记错,那可是淮南世家,应该不会千里迢迢地托两位皇子带些这种东西来。他也懒得多问,自己径直一个个箱子地翻检起来。
风无景和风无伤早在东西送到时就胡乱搜了一遍,将好东西都分拣了出来中饱私囊。他们本就对尹家的行为极度不齿,现在有了机会,决不会让这家人轻易巴结上风无痕。不过为了各方面考虑,他们还是看在自己收了不少好处的份上将东西带到了京城。至于其他权贵那边,他们俩也遣人送去了东西,只不过大多数珍宝都认在了自己名下,这样送礼也甚是体面。反正尹家绝不敢和两位皇子过不去,吃一点亏也只是活该。
最后一箱东西稍微值钱些,但不过是普通的绫罗绸缎,只有一柄镶金的玉如意还贵重一点。风无痕暗自佩服那个整理东西的家伙,居然能将各色杂物玩意堆在一个箱子里,也不知是啥心眼。他拿起那柄如意,随意在一个突出的金饰处用手指敲了两下,那种空洞奇特的声音顿时让他愣了神。“里面似乎还有别的东西?”他疑惑地抬起头来,目视两个弟弟。
风无景和风无伤顿时一呆,两人是看这些东西太寒酸了才将不少稍稍值钱的东西塞在里头充数,这柄金玉如意也就这样才搁在了里头。身在皇家,这些东西实在看得不少,因此两人对此不屑一顾,想不到风无痕却好似看出了名堂。风无伤立即凑了过来,唯恐天下不乱地建议道:“七哥,发现玄虚就砸开试试,横竖这是不太值钱的玩意。”风无景也露出了相同的神情,只是他不好意思学弟弟的厚颜,因此没有表现得那么猴急罢了。
风无痕没好气地瞪了两人一眼,这才动手挤压起那块可疑的金饰,怪不得起初一眼看去便觉得奇怪,原来是这如意的头部实在太大了。无奈那东西结实得紧,他费了九牛二虎之力也没撼动半点,只能无奈地听了风无伤的主意。风无伤也不知是从哪里找来一个石块,一脸企盼地交给了风无痕,眼巴巴地见他砸了下去。
风无痕将石块瞅准那如意砸了下去,一声金石交击的脆响后,如意果然裂了开来,碎片四溅中,三人都瞥见了那朦朦的黄色微光。此时已是夜晚,院子里张灯结彩也煞是光亮,但却丝毫掩不住如意碎片中的那点光芒,风无景和风无伤早就呆了,面面相觑地呆在原地,眼睁睁地看着风无痕弯腰将东西捡了起来。
“居然是两颗夜明珠,好大的手笔!”风无痕只看了一眼便赞不绝口,“还说淮南老是闹灾荒,那些富商巨贾可是丝毫不逊于其他各省,怪不得有徽商这一说。”
风无伤这才恍过神来,不禁啧啧称羡道:“七哥真是好福分啊,我只是在父皇那边看过一颗真正的夜明珠,听说是贡品,价值万金,没想到这次那尹家一出手便是一对,真是豪阔!”不用掩饰,他的语气便有些酸溜溜的,仿佛在叹息什么。
风无景自然知道弟弟在想些什么,他自己何尝不是有着同样的遗憾?只是时机不再,更何况这等稀世奇珍,落在自己手里只会招人疑忌,尹家更不会善罢甘休。不过,风无痕也休想独占,只要自己把他收受夜明珠的事情捅出去,他就是不死也得脱层皮。风无景这边正打着如意算盘,却没注意到风无痕微妙的表情。
匹夫无罪,怀壁其罪,这点道理风无痕自然知道。若是尹家没有其他事情需要托付自己,或是另有企图,决计不会送出这等厚礼,什么越罗两家抢了他家的生意,完全是一番托辞。他不住摩挲着手中两颗浑润光圆的珠子,仿佛在欣赏着这种难得一见的奇珍异宝,心中却已是打定了主意。不说旁边还有两个目击者,就凭这份说不清道不明的大礼,不禀报父皇就铁定自惹其祸。
风无痕正想开口明示将此物上交,谁料一股奇痒沿手臂向上延伸,转瞬间就让他浑身麻痹,竟是仅仅吐出“不好!”两个字就颓然倒地。旁边迅疾无伦地窜出一条黑影,恰好赶在他落地之前扶住了已经有些僵硬的身躯,正是一直隐伺在侧的冥绝。但风无痕显然无法在握住手中的两颗明珠,只见宝物应声落地,却奇异地并未破碎,只是满地乱滚。
风无伤正想上前捡拾,却被风无景一把拉住,并以目示意其不要轻举妄动。只见冥绝焦急地看着已经几近昏迷的风无痕,一只拳头已是捏得紧紧的,显然是愤怒至极。风无景心道不好,愣愣地问道:“七哥究竟怎么了?”风无伤这才瞥见了风无痕发青的脸色,顿时也吓傻了,联想到刚才诡异的一幕,他不禁脱口而出:“难道那夜明珠上有毒?”
冥绝没有答话,但那铁青的脸色足以说明一切。刚才他已经竭尽全力将真气输入风无痕体内,却没有任何反应,别说驱除毒素,便是连那股剧毒到了哪里都无法找出来。情急之下,他也顾不得眼前面目可憎的两位皇子,仰天长啸了一声。那音色划破寂静的夜空,几乎是顷刻间,几条人影先后掠了出来,一马当先的正是徐春书。
“发生什么事了?”他刚出口问了一句,便瞥见了风无痕正倒在冥绝怀中人事不知的样子,不由大惊失色,“殿下怎么了?”
冥绝咬牙切齿地答道:“你问他们两个!居然敢用淬毒的珠子来谋害殿下,实在是居心叵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