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大半个月前,赵哲将孙劭一案查明之后,虽然知道的确是小多子所为。却是让小多子从东厂中找了一个与之不合的替死鬼出来,并最终将其绳之于法,斩首在闹市口。
此举,自然惹得藤禹又是准备拉着孙媳妇来找赵哲哭诉。但赵哲这次,却是死也不肯见他。一会儿说是抱恙在身,一会儿又说手头政务太忙。在严彧在内的一干大臣屡屡登其门说项后,藤禹终于驳不开诸多情面,只得咽下了这个苦果。
但自从那以后这半个月,每每大小朝会藤禹都是参加的。但却是从来不肯发言,对于赵哲有时候的问话,也不肯回答。亏得是赵哲最近修身养性,又觉得那事本来就有些亏待于他。也不与他计较,只是觉得这个老家伙,倒是像个小孩子一般,还会闹别扭,倒是有些好笑。
“皇上,老臣最近想通了。”藤禹虽然依旧没有什么好脸色,但却是肯和赵哲说话了:“皇上乃是君王,老臣乃是臣子。君要臣死,臣自是不得不死。皇上能够忍住厌恶,不与老臣无礼计较,还屡屡主动对老臣说话。说明皇上心中还是知道有愧的,由此可见,皇上乃是贤明大度之君,只是一时受奸佞阉贼所迷惑。老臣留在朝中,留着这身有用之躯。一来是时时刻刻警醒皇上,二来,即便是老臣粉身碎骨,也要与奸佞小人抗争到底,决不让其霍乱朝纲,贻害天下。”说到激动处,又是开始口吐飞沫了起来。
赵哲呵呵一笑,挥了挥手,也不与其计较。这藤禹虽然几次三番惹他生厌,但此人当了几十年的官,不结党营私,至少对大赵,对他这个皇帝是忠心耿耿的,也是一心想为大赵着想。弄掉他,一来是没啥必要。二来,任何人才,都有其合适的用武之地。
“皇上,除却商粮税外,其余各种商业税收也必须严格管理起来。”藤禹又正色道:“只要能将各种税收征收妥当,想我大赵在短时间内,恐怕不会再有财政危机。只是,如何监管,如何征收,如何防止偷税漏税,又如何防止税官们营私舞弊,贪墨税银。每一项问题,都是一个天大的难关。”
一块块诱人的蛋糕,倒是让人心跳不迭。但诚如藤禹所言,征收商税,问题多多。赵哲知道,即便是他那个年代,对于商税的征收也是难之又难。
好在,赵哲有着远超过现代人的见识。而底下这帮大臣们,也都各自有些脑筋。在赵哲不动声色,趁着他们讨论时,时不时的插嘴一句,点醒一下。倒是使得一帮子大臣们,思维渐渐活跃了起来,有点像是现代公司里的开会,各自的头脑如风暴般展开。
倒是大臣们一致认为,与其大面积开网。不如先从粮商着手。一来是一旦在推行过程中发现问题,可以及时修正。二来,皇上对粮商的监管和打击,已经使得绝大部分粮商,在某种意义上已经列入了朝廷监管范围。
只要顺着原先的监管工作,便能将商粮税推行而下。众臣讨论拟设一新司,名曰国税司,于各省设一国税局,再于各府设一国税处,再设于各县设一国税科。专管例如粮商之类的商业税收。
当然,这所谓的国税司啊之类,是在赵哲那有意无意的暗示明示中,被他们讨论拟用而去的。以前征税,都是通过各地府衙征收,而府衙也是几乎处理当地军务之外的所有事务。容易形成一手遮天,欺上瞒下的局面。而当地官员,既要处理政务,又要收税。能力稍差一点的便无法顾全。
索性设一垂直收税系统,也好将所有税收从州府县衙中独立出来,提高效率。只要想想,每个地方都有一帮子官员,一天到晚只管收税,效率肯定不错。
但问题来了,这一新司,究竟隶属于哪个部门,却成了争论的焦点。从理论上来讲,垂直于户部之下比较合适。但如此一块巨大的权力和利益肥肉,又有多少人不垂涎三尺?
兵部的卫蒙说,若是交由兵部来执行收税,不论是效率还是威慑力将远超过其他部门。但吏部却是不同意见,若由他们垂直管理国税司,可以提高清廉度,增加对税官的震慑性。
礼部说,国税乃是国之礼法,当用圣人之道感化天下,国税司理当他们管理。刑部却说,刑部掌管天下刑法,若其管理国税司,可以将刑法的严谨而一丝不苟纳入征税体系,方正而严明。
就连工部的老实人徐洪,都想着来插上一手。盖因这块利益和权力,实在太大了些。若是一切顺利,光是粮商一处,便能收益三千万贯。更别说其他也准备展开的税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