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名董卓军斥侯匆匆跑到贾诩身边,向贾诩低声禀告道:“禀告军师,敌军主力已至谷前五里,不知为何又停下前进,只是派出数百人进谷中探察。”
“会不会敌人发现我们的埋伏了?”贾诩身边的吕布担心的问道,贾诩摇头,低声道:“不会,此谷地形险恶,审配精于用兵,见到如此危险的地段,定然先派斥侯查明有无埋伏,再行进军。”
“传令下去,让众军沉住气,没有命令任何人不得擅自进攻,哪怕敌人的斥侯踩在他们的头,也不准动弹,违令者,斩!”贾诩又下令道:“派快马去通知臧霸将军,让他佯攻凤凰山,引敌人火速救援。”十余名传令兵各自去下发命令,贾诩又默默坐到一旁,开始与审配比试耐心。
三百多名袁绍军斥侯打着火把先后进谷,逐步搜查山谷两旁,专挑树林密集处去,埋伏在树林中的董卓军士兵大气都不敢出,只是悄悄把披在身上的茅草与树叶遮盖得更密一些,让袁绍军斥侯更难发现自己,哪怕袁绍军斥侯踩在自己的身上,也不作任何动弹,更有士兵甚至咬得嘴唇出血,都不让自己发出半点声息。而躲在乱石堆和荆棘丛里的董卓军士兵情况更惨,被乱石荆棘挂得全身是血,都要闪躲袁绍军斥侯的火光。
董卓军士兵的毅力战胜了袁绍军斥侯的耐心,北方开春的夜晚还极冷,袁绍军斥侯又被强迫深夜来冒险探山,本就怨气满腹,探察起来不免有些草率,常常是在树林里草丛中晃荡几圈就高喊平安无事,但也有极为认真负责的斥侯,埋伏在山谷左侧的董卓军大将李傕就遇上这么一名斥侯,那斥侯发现一个土包的颜色较之周围土包颜色要深,便过来用枪捅土包,谁知一捅之下感觉软绵绵的,那斥侯大惊正要高呼,李傕闪电掀开盖在身上的染色麻布扑上去,将那斥侯的咽喉死死掐住,直到将那斥侯喉咙软骨捏断,彻底断气,李傕才轻轻放下他,再包扎自己身上被捅出的伤口与手上被他抓出来的伤口。
搜查一个多时辰后,袁绍军的斥侯集中退出了山谷,董卓军上下才算松了口气,谁知袁绍军斥侯返回本阵向审配禀告平安无事时,狡猾的审配居然命令清点斥侯人数,一查之下,自然少了被李傕掐死那名叫解语的袁绍军斥侯,审配眼珠一转,又喝道:“大军继续休息,再派人进谷查探,还有那个解语,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审大人,那解语十有八九是迷路了。”袁绍次子袁熙略带不满的说道:“我军已然查探明白谷中没有埋伏,大人是否太过谨慎而多此一举?”
“是啊。”心怀鬼胎的袁绍长子袁谭也附和道:“时间紧急,我父亲还在前方凤凰山上苦盼我们的救兵,还是从速进军的好。”
“二位公子。”审配对袁谭和袁熙施礼道:“救援主公,审配何尝不是心急如焚?只是我们手中的军队已经是主公最后的力量,再容不得半点意外,此谷地形险恶,狭道长达十余里,我军贸然进谷,敌人若在山谷两旁冲下,断绝谷口退路,我们的大军就得被截为数段,成了瓮中之鳖,再无翻身之日。而斥侯失踪一人,或许有可能是无意失足跌落三谷或者迷失方向,但更可能是因为发现敌人踪迹被敌人灭口,所以,我军必须再行查探明白,方能进兵。”当下审配不理袁谭、袁熙两兄弟的埋怨,又派出更多的斥侯进谷,再去详细查探。
超过五百名双手执有火把的袁绍军再度进入谷内,星星点点的火把照亮了一片夜空,猎物就在眼前,却死活不肯进圈套,吕布大急,又摸到贾诩面前谏道:“军师,进攻吧,别让敌人跑了,敌人一定是发现了什么,否则怎么会又派斥侯进来。”刚才袁绍军的斥侯也曾巡查到贾诩等人的藏身地来,好在那两名斥侯比较粗心,只是粗粗巡查一番就撤了下去,没有发现贾诩的指挥部实际就在面前的一个茅草覆盖的土包下,而威震天下的吕布和捆住马嘴的赤兔马就藏在另一堆枯枝败叶中。
贾诩不动声色,只是默默盘算着传令兵将命令送到臧霸手中的时间,淡淡道:“敌人没有发现我们,继续埋伏,没有命令不许动手。”在到冀州之前,康鹏就反复交代吕布,要他一定要听从贾诩的命令,所以吕布虽然心急如焚,也只能老实回到岗位,继续埋伏。
“解语,解语,你在那里?”袁绍军斥侯不住呼喊着那倒霉死鬼的名字,声音在寂静的夜空中回荡,只盼解语早些回答,他们也好早好摆脱这提心吊胆在夜晚巡查幽谷的任务。
又过了漫长的两炷香功夫,审配见还没有找到失踪的斥侯,又见山谷两旁山高林密,心中更是狐疑,寻思片刻,果断下令道:“让斥侯回来,大军扎营,待天明再过山谷。”
袁谭与袁熙一起大怒,正要说话,远处忽然火光冲天,喊杀声远远传来,袁熙惊叫道:“不好,是凤凰山方向,敌人一定在攻山了!”
审配侧耳细听,隐约可以听到“活捉袁绍”的喊声,审配又惊又喜,终于可以肯定袁绍还活着了。当下审配再不迟疑,大喝道:“全军立即开拔,加快速度,一定要把主公救回来。”袁熙和袁谭早在等他这句话了,立即招动火把,十二万袁绍大军依次前进,快步进入谷中。
十二万袁绍军密密麻麻,将山谷中道路挤得水泄不通,火把映天,将夜空照得有如白昼,人呼马嘶,在夜空久久不散。而山谷两旁的董卓军士兵纷纷握紧武器,屏息静气等待着进攻的命令,吕布则是早已解开赤兔马身上束缚,执戟在手,单等已经走出伪装布下的贾诩命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