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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任略一思索,便说道:“我师傅的脾气我知道,他虽然被主公误会逼走,但绝对不会置川中数百万百姓不顾,就这么负气回犍为,我觉得,我老师很可能就潜伏在剑阁至益州盆地之间,不会走远。”张任已经被张松彻底蒙蔽,认为张松和他与贾龙一样,都是益州的真正忠臣,把心里想法全部向张松坦白。可张任没想到……

张松闻言一愣,心说你该不会也投靠董太师了吧,怎么和董太师分析的一样,认为贾龙老儿会放着荣华富贵不享,偏在这荒山野地里餐风露雪?张松虽然不理解贾龙和张任师徒的愚蠢想法,还是装着大喜,这就带着张任沿途寻找贾龙。

接下来的几天,娇生惯养的张松可吃够了苦头,跟着伤势稍愈便自己行走的张任翻山越岭,专走那荒凉山路,密林悬崖,专挑荒无人烟的险峻山地寻找贾龙。张松不止一次向张任抱怨,想让张任不要固执,走大道寻找贾龙,可张任坚持认为贾龙不会走大道,只会选崎岖山道埋伏。张松无奈,为了自己下半辈子的高官厚禄,只得跟着张任一起,渴了吃一把雪,饿了嚼几块粗糙的干粮或者烤得半生不熟的兽肉,在秦岭山脉南端的崇山峻岭中艰难跋涉。张松几次都想撂挑子不干,可想到能在如今天下最富裕的雍并凉三州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位置,又咬牙坚持下来。

功夫不负有心人,汉初平四年元月初四这天,张任与张松等人来到阆中境内,这里秦岭山脉与四川盆地的交界地,地势虽不如剑阁那么险峻到一夫当关、万夫莫开的变态地步,却也山高林密,兼之有垫江的急流险滩,也是个极易伏兵的兵家险地。

时过正午,张任等人行至宕渠山下,张任对张松言道:“别驾大人,老师昔日末将言到,阆中共有三处山头可以伏兵不易被发现,一是蒙头山,一是荡石山,还有一处就是这宕渠山,而我们沿路所来,老师连瓦口隘那样的险地都放弃不守,剩下的埋伏地,除此三山再无他处,所以张任断定,老师定在这三山其中一处埋伏。”

张松看看那怪石辚嶙、密林丛生的宕渠山,再无力气上山,哼唧着坐在地上,“将军,小生是文人,现在满脚都磨出血泡了,就请将军上山查看,小生在此等候将军吧。”

张任见张松确实累得不行,心中愧疚,正要答应,忽然四周平地积雪翻腾,十数名身批兽皮、手执竹管的军士跳出地面,为首一人喝道:“汝等何人,来此作甚?”

张任定睛看去,大喜道:“李权兄,我是张任啊!”李权等人也认出张任,欢呼着扑上来,和张任拥抱在一起,互相击打对方,仿佛这样才能发泄心中的兴奋一样。

“张兄,剑阁现在怎么样了?”平静了重聚的喜悦后,李权立即问张任剑阁的情况,自从那日被迫撤离剑阁后,无当飞军为了避免可能的追杀,一直专挑深山老林、荒无人烟的野地行走,虽然成功躲过刘循的细作与董卓军的暗探的追踪,但也再没有机会能接到外界的消息。

提到剑阁,张任立即神色暗淡,垂首不语,李权大吃一惊,慌忙抓住张任的双肩,追问道:“你快说啊,剑阁怎么样了?十几万川中弟兄怎么样了?”张任痛苦的摇头,眼泪不争气的流了下来,李权面色惨白,喃喃问道:“全军覆没了?”张任不答话,也不否认,见此情景,李权那还能不明白,和张任初次听到这消息一样,放声大哭,号哭之声,撕人心肺,“十几万弟兄,就这么完了?我不信!”

李权带头大哭,他带来的无当飞军也无不痛哭流涕,闻讯赶来的其他无当飞军得知噩耗后,也是掩面大哭,更有兄弟父子在剑阁军中的无当飞军哭倒在地,转瞬间,宕渠山下哭声震天。

张松也跟着假惺惺的淌了几滴眼泪,见张任、李权还在哭得死去活来,心中不耐烦,便劝解道:“两位将军节哀,还是先见到贾老将军,我们也好商议对策。”

李权这才发现张松也在旁边,怒道:“你不是刘循小儿的心腹吗?逼走老将军的事,你也有一份,你还有脸去见老将军?”言罢,李权举刀要杀张松,张任飞快拦住他,“李兄,你误会了,张别驾也是中了董贼的离间计,这才上当配合那心胸狭窄的刘循,后来张别驾及时醒悟,劝阻那刘循与董贼决战,只是刘循不听别驾的金玉良言,这才导致剑阁惨败,后来若非张别驾舍命相救,愚弟便又要落入董贼之手了。”

李权将信将疑,但他素来相信张任,这收刀朝张松抱拳道:“别驾大人,小人被猪油蒙了心,多有得罪,还望别驾大人见谅。”吓了个半死的张松那还敢怪罪,只是心中暗自佩服贾诩的先见之明,自己若不是把张任带出来,不但性命难保,只怕连这荒凉的宕渠山也找不到。

当下再无它话,李权立即带张任等人上山,穿过大片机关重重的密林后,张松等人来到接近山峰的一个山洞前,李权还没到山洞前就大喊,“老将军,老将军,你看谁来了?”

“谁来了啊?”苍老的贾龙慢慢走出洞中,却如遭雷击,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张任一言不发,只是慢慢走到贾龙面前跪下,抱住贾龙的腿放声大哭,贾龙也是老泪纵横,轻抚着爱徒的头发,眼泪滚滚而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