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什么时候动身通知我一声,届时我好安排人马护卫!”哥舒翰淡淡的说完这话,二人又走了几步,他才又蓦然想起一事,因笑道:“别情,此次贝州临清之战,有一员将领表现甚为抢眼,你可知是谁?”
唐离正陪着哥舒翰缓步前行,听他突然问出这么个不着头尾的问题来,遂没好气道:“你麾下二十万将士,战将数千,我又少问军务的,如何猜的出来”。
“是李太白,没想到吧?”哥舒翰见自己一言出口果然换来唐离顿步不前,乃哈哈一笑道:“当初调李青莲部三千人往临清,一时受不住他一直闹着要上前线,再则也因为临清是贝州腹地,短期内断不会有战事,谁知这么好的彩头,他前脚刚到不久,后面阿史那承庆的残军就到了”。
“噢!结果如何?”见哥舒翰以如此语调说出这事,唐离虽知李白必定无碍,还是忍不住一阵紧张,李白是随着他一起来的,若真有个好歹,且不说没法子向玉真公主交代,就是自己这边也难免要遗恨终生了。
“结果!范阳残军猛攻了近四个时辰也没能破城,李青莲凭属下三千军士硬是挡住了这场硬仗,直至李晟援军到达”。
虽说是残军,但阿史那承庆余部自渡河便猛攻,分明打的是一举凿穿朝廷军防线的心思,这用力必定就狠,虽说有城可守,但唐离可没幼稚到认为入军不久的李白在军事上也是天才,眼下这战果必定是在哥舒翰刻意安排的副将指挥下取得的,略一思忖,想明白其中的关节后,唐离侧身正色道:“他那个副将配的得力,哥舒你真是费心了”。
“不说这个”,哥舒翰随意挥挥手,边继续前行,边笑着道:“整个守城战近四个时辰,李青莲就没下过城头!别人用的都是制式单钩矛或腰刀,就他拿柄长剑,呼喝的声音比谁都大。其间间歇,他更让人直接搬酒上城,头发也打散了,边挥剑,边呼喝,边狂饮,那做派英勇的很哪!还别说,他这一手虽杀敌有限,但鼓舞士气倒是好用!不瞒你别情说,他手下那三千人本是我旧日在陇右军中为将时的心腹部曲,平日军纪最严的,这不守城杀到最后,也都随着他狂呼大叫,一时间临清城头呼喝之声远传数十里”,说完,哥舒翰怕是想到了李青莲的狂行,忍不住一阵长笑,引得两边路过的下人纷纷侧目。
“好险!”唐离话刚出口,就被哥舒翰摆手止住,“别情放心,当日替他安排副将时我就早有交代,不管李青莲走到那里,周遭最少都有一队军士护卫,这战阵上更是如此,他那个副将是个持重的老行伍,临清守城还真能让李诗仙到城垛口贴身搏杀不成!”
唐朝军制,一队军士五十人,本就是守城,有这五十人四周围定,又不到城垛口,安全还是有保障的。这倒也难怪,要不就凭着李白那做派,若没人护卫,不知早招来城下多少支箭矢,那儿轮到他如此狂放,想到这里,唐离也是菀尔。
“不过有一件事倒是大出你别情意料之外”,眼见将到府门处,哥舒翰也不再卖关子,径直言道:“此战过后,多有一些人凑趣去请李青莲赋诗以记,谁知他竟放言好男儿当马上搏富贵,不以文辞小道惑人,居然就此不肯再作诗了!”
“这都那儿跟那儿!”闻言唐离真有些哭笑不得,哥舒翰见状,长笑声中辞出府门去了。
目送哥舒翰策马远去,唐离边回转内府,边暗自寻思什么时候合适还是得把李太白调回来才是,虽说哥舒翰安排的周到,但毕竟战阵无眼,时间久了难免不会出事,只是到底该怎么安排他着实让人费思量。
一路想着心事,唐离刚进了二进院落,就见旁边偏院门口,王缙正含笑而立,看这样子早就等着他来了。
“秦卿,你自陇西而来,一路舟车劳顿,也不好生歇歇”,唐离口中说着话,脚下已转了方向,随着王缙进了偏院中的正房。
进屋坐定,王缙也没什么客套,径直开言问道:“眼前大战开打,正是战马调度最繁忙的时候,别情你急急的把我叫来做甚”。
“怎么,难道你还想当一辈子马倌儿不成”,一向沉稳的王缙如此急躁,这景象倒也难得,不过唐离也没卖关子,笑话了一句后直接道:“当初举荐你出任牧马监正,是为控制范阳战马供应,于此而言,你的职司已经做完,眼下战马调配虽忙,只需按律而行就是。此次唤你回来,是为关内道之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