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到有酒,正凭窗远眺的李太白笑着转身道:“别情所言正合我心!”
轩车中本有火笼,此时温酒的红泥小炉也发出滋滋的声响,愈发为车中添了几分暖意。
按剑于膝,李太白吃了身前的一樽冷酒后,扭过头来问道:“别情,你既然为监军,怎么不先往汴州,此地刚经大战,正是能用事之时”。
闻听此言,正自温酒的唐离微微一笑,若非朝廷对这些胡人统兵大将颇有担忧,他实在不愿接受这个监军使的使职,自古以来,只怕没有一位在外统军作战的将领喜欢在身边放上一个监军。
虽然接受了监军使职,但唐离离京之前就给自己的这份使职定了个调子,他要最大限度的减少三路统兵大将对自己的猜忌与提防,而这也就是他不往汴州及潼关的原因所在,去也无益,反不如直接北上,一则他与哥舒翰关系毕竟不同,二人更能相互信任;再则也可由此居中调度针对安禄山的釜底抽薪之计。
心下想的这些东西对李白说也无益,当下只是微微一笑道:“汴州及潼关数月之内难有战事,明岁平叛该由哥舒三道大军先发,与其前往那两地枯等,不如咱们先行北上,还能实实在在做些事情”。
“如此就好!”仰首又是一樽酒尽,李白意兴揣飞道:“待到哥舒将军大营,某定当请战沙场,还望别情也代为说项!”
“好说,好说!”随口答应了两句,唐离将温好的酒酿缓缓注入李白樽中,现在的谪仙人那里还有半点飘逸,简直就是一个战争狂,离京动身时,唐离苦口婆心劝他留在京中,并答应立即由自己奏本为他在鸿胪寺中谋一个职事,但李白只是不肯,非要随行出京,现在看来,他对于参加战事竟已是迫不及待。
车行辚辚,车内二人把酒闲谈,心下激动难抑的李白借着酒意一遍遍诉说自己的平生志向,及至后来酒深处,忍不住心中豪情的他,也不管这是在行车途中,顾自持剑击案,歌起那首早已流传天下的旧作《侠客行》:
赵客缦胡缨,吴钩霜雪明。银鞍照白马,飒沓如流星。
十步杀一人,千里不留行。事了拂衣去,深藏身与名。
闲过信陵饮,脱剑膝前横。将炙啖朱亥,持觞劝侯嬴。
三杯吐然诺,五岳倒为轻。眼花耳热后,意气素霓生。
救赵挥金锤,邯郸先震惊。千秋二壮士,烜赫大梁城。
纵死侠骨香,不惭世上英。谁能书阁下,白首太玄经。
车行不止,李白激情下的这首长歌透过车幕传出老远,沙哑的歌声中别有一股昂扬劲健的豪情,闻听此歌,于寒风中而行的众年轻护卫也觉身上一热,不觉间再挺了挺早已笔直的肩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