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腰斩是与凌迟并称的两大酷刑之一,受刑人自腰间被一斩而二,只是一时还不能就死,往往要哀号良久才得解脱,其惨烈处实在是令人不忍目睹,宝珠刚才还在为这三人骂了少爷居然就此无事而气愤,此时真见了这样的消息,反倒一时煞白了脸色,等了良久,脸上渐次恢复血色后才道:“这三人就算该死,也是受那安少爷指示,论罪也受不得这样的酷刑!再则,他们干吗不趁少爷在原州时行刑?”

面对宝珠的追问,唐离但只微微一笑,也没接话的他轻呷了一口茶水后便顾自埋头继续看那些情报信笺。他心下自然知道对于那三个牙兵而言“腰斩”既显得冤枉,也显得刑法过重。他更知道安思顺之所以会如此,怕是更多做给他看的。至于说不等他在原州时这样做,唐离能想到的原因很多,这其中固然有安思顺为保全自己面子的考量,毕竟若观风使大人还在原州就这样做,倒显得他这一道节度使有些受人逼迫的味道。而另一方面,安思顺未尝没有怕他从中阻挠的意思……总而言之,唐离在原州及随后出关内道时,安大帅都给足了他面子,那三个“元凶”也正式白纸黑字的具结伏法,这件事到此已是彻底完结。

安思顺已将这件掳掠水净的案子办成了死案,唐离也压根儿没有心思去揪那个幕后的安少爷。人在关内道上行走,若真将安思顺逼急跳了墙,后果还真是难以设想。这也就罢了,更重要的是唐离自始至终压根儿就没有太过刺激安思顺的想法。这个胖瘦适中的节帅虽然与安禄山血缘关系极近,但与表弟的跋扈及最终悍然起兵反唐不同,安思顺在骨子里对大唐朝廷还怀着感恩及敬畏之心,也正是因为有这份心,安思顺最终并不曾随着安胖子起兵反唐,反是在安史乱后没经多少周折的就将手中的兵权移交给了郭子仪。在如今这样的形势下,唐离并不愿意因为自己的鲁莽而使这种结果有所改变,比之这关乎天下安稳的大局,安少爷这恶行也就只能暂时放在一边儿了。

唐离素来反对自己身边的女子太过关心政事,这些事他自然无心也不愿给宝珠细加解释。

宝珠见少爷正忙着也没有说话的意思,等了片刻,又看了看窗外一片萧索的景色,踏步叫停了轩车后便自下了车找后边车上的水净说话闲聊。

当宝珠陪着水净闲聊了半个多时辰后,因惦记着少爷要人侍侯而回转轩车时,刚揭开车帘,却见里面不知何时多了一个身穿厚襟老棉袄,普通身材的汉子。

这汉子几乎是在帘子揭开的同时立即避过身去,所以宝珠见到的始终是一个背影,见到这一幕,轻轻放下帘幕的宝珠又悄无声息的退回了水净车上。

见到刚才这一幕,唐离向身前这个恭谨坐着的汉子投去赞赏的一瞥,“不错,近来的情报送的及时也详细的多了,更难得的是时时都存着的这份儿谨慎心思,若我所料不差,你们该是最近才从京里派下来的吧?”

这个普通身材汉子的长相就如同他的身上穿着的衣服一般,平平无奇没有任何惹眼的地方,绝对属于那种丢在人堆里转眼就忘的那种,与原本那些身带悍气的黑天手下决然不同,“是,这次我们一起下来了六个,大家走的路线不同,也都没照过面,此后在陇右道的情报就由属下专职为公子传递,进入河西后自然另有人接手”。

掂了掂手中刚送来的信笺,唐离并不急着翻看,反是饶有兴趣的对这汉子道:“看来北地的情报网是整顿过了,对了,天王现在在那儿,早说着要在晋阳相见,怎么到现在也没能见着人?甚至连信儿也断了”。

“属下刚送来的信笺中有记载”,汉子顿了片刻见唐离并没有翻看的意思,乃又低声道:“今个儿上午传回的消息,天王正由龟兹折返,预计半月后可到达河西道首辅凉州”。

“龟兹?”唐离猛的坐起身子,“他怎么又去了龟兹?为的是何事?”

“此事非属下该管,是以属下并不知道”,抬头看了唐离一眼后,那汉子又低头道:“公子有所不知,现在天王及其属下都已由暗转明,专司负责教坊司专线信件及货物的营运,情报之事四娘已另行委人接手。”

“噢,接手整个情报网络的人是谁?”虽然早知道这是必不可少的转型,但四嫂动手的这么快还真出乎唐离意料之外,同时他也对这个接替黑天掌控情报网络的人到底是谁充满了好奇。

“此事非属下该管,是以并不知道”,这汉子说起这句话来顺溜的很,但因为面对的是唐离,他终究还是随后解释道:“此事乃是绝密,除了四娘之外恐怕无人知晓,属下等也是遵令行事,并不曾见过真人。”

“看来如今是越来越专业了”,知道眼前这人除了他负责的陇右道这一块儿外怕是一无所知,唐离也懒的再问,挥挥手让他自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