结过酒钱,唐光等二十余护卫监控着三名汉子前行,水净却上了唐离的轩车,两伙人一起向原州城而去。
“水净师太你怎么到了这里?”刚上轩车,宝珠边递过一巾帕子给水净拭泪,边顺口问道。
“上次多承施主成全,王司马并不曾逼婚,但随后不久,贫尼听监庵尼姑私议,言说小尼若是留在庵中必定是个惹祸坯子,因私谋着要消了小尼的度牒送往刑州她侄儿处,待蓄了发后与她那侄儿做妻”,言至此处,水净刚刚拭干的眼泪又奔流而出,那双湿漉漉的毛毛眼看向唐离道:“施主有所不知,月心师太那侄儿是个傻子,年过三十连吃饭都还要人喂。贫尼听到这个消息再也不敢耽搁,也不敢去申领度牒,当日就逃了出来,因想着要去找李郎……”。
这水净说话时神态怯怯,原本就貌美的她此时看来真是别有一番惹人怜爱的娇态,尤其是那对湿漉漉的毛毛眼半带惊惧,半带娇羞的看人时,连唐离这见惯美女的也不由得心头一动,“月心那老尼姑还真没说错,这水净留在水月庵还真是个惹祸坯子”,心下胡乱寻思到这儿,唐离听她说到李郎,乃插话问了一句道:“你那李郎到底是谁?”
水净见问,白嫩的脸颊上微微起了一层红晕,低侧着头手搅着手巾帕子轻声道:“李郎乃将门子弟,官讳光弼,现在陇西节度帐下任府兵马使,驻节凌州”。
“李光弼!”一听到这个名字,唐离顿时有片刻的失神,世事离奇竟然一至于此,让他还有什么话好说。倒是宝珠在一边跟上追问道:“这几个人为何要抓你?”
“贫尼也不知道”,一说到这事,水净脸上的娇羞顿时消失的干净,“贫尼昨夜借宿在前方不远处的云心庵中,今日随庵做早课时见刚才那几个恶汉护卫着一个富家少爷并一群女眷来上早香,早课完毕,贫尼刚辞出山门不久就被这三个恶汉围住,口口声声说贫尼是他少爷庄中逃奴,并一路携裹着走到此地”,说到这里,想是水净想到后怕处,又开始啜泣出声。
“别哭了”,唐离声音并不大的一句话顿时吓的水净强忍悲声,那无辜的可怜样子看的人真是不忍,唐离见状乃笑着放低了声音道:“说来你我还真是有缘,也罢,我正好要前往河西,这便顺路送你到凌州去见你那李郎”。
“多谢施主,贫……”水净面上一喜,刚张口说道这里就被唐离抬手制止道:“别施主,贫尼的叫了,让人听着别扭。宝珠,稍后到了原州州城,替她置两身衫子,一并买个假发髻,这还有老远的路,咱们车上带着个比丘尼算怎么回事儿”。
水净羞红着脸没有说话,宝珠抿嘴答应了下来,车行不久就听前方各种声响越来越大,却是原州城到了。
“少爷,情形有些不对!”车帘挑开处,探身而下的唐光低声说道。
唐离循着车窗看去,还没觉察出什么不对来,就听轩车斜对面一个声音道:“哟,三爷您回来了,来来来,下马吃盏茶水歇歇脚再走,五爷您这……”。
唐离应声看去时,见说话的人是一身从八品青衣官服的城门领,在他身后有十来个懒洋洋的门丁正检查着来往行人,再见城门领巴结着说话的对象居然是那三个粗汉,他那儿还不明白唐光的意思,当下丢过一个眼色后,转身向水净问道:“你可知这三个汉子的来历”。
“这个倒是不知”,水净迟疑片刻后道:“不过听他们称呼的那位富家少爷姓安,还有那些女眷们上香祈福的时候提到过‘帅爷’二字,因贫……奴奴做早课时隔的近,所以能听的清楚。”
“姓安,帅爷!”唐离略一寻思,顿时明白过来,关内道北接阴山与回鹘接壤,此地驻守的乃是朔方军,而在关内道可称帅爷的就只有安禄山的表兄,时任朔方节度使的安思顺,不消说,那安姓的富家公子该是安思顺家的少爷无疑。
“宝珠,伺候更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