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低头看了看衣衫,不等那吓傻了的小厮有什么动作,安禄山劈手夺过随身护卫手中的马鞭劈头盖脸的抡了下去。

安禄山脾气暴躁,虽然出于控制军队的需要对手下军将笼络有加,但对于府邸中的下人却是残暴异常,得辄得咎。这小厮也是久在府上侍侯的,倒也知道规矩,一等安禄山的鞭子抡起就扯开喉咙惨叫起来。

一鞭、两鞭,那小厮背臀间的衣衫已被抽的稀烂,沁出道道鲜血。随着小厮的叫声越来越弱,安禄山原本冰冷紧绷的脸色也渐次松弛柔和起来。

又狠狠抽了一鞭之后,安禄山丢下鞭子的同时,象过足了瘾头般长长吁出一口气来。

这时早有一边等候的安重山递过准备好的手巾把子,安禄山接过擦了擦手,又抹去额头那一层细密的汗珠后,这才将适才因唐离而起的怒火暂时消解,顺手丢过手巾,“走,重山你说说唐离的底细”。

进了花厅,安禄山刚在特制的加宽锦榻上坐下,就有两个貌美的侍女走上前来替他捏着腿脚,他人太胖,一旦行动过多腿脚就酸麻的难受,今天这一曲胡腾舞也的确是勉力奉承了。

人坐舒服了,那樽果酒也已接到手上,安禄山才挥挥手道:“说吧!”

安重山乃是安禄山的远房族亲,接替当日的官山海在平卢帐下挂了个录事参军的职司,到京做了藩邸的大管家,专司负责人员沟通及打探消息。

半个屁股挂着椅子,安重山沉吟了片刻后道:“唐离的籍贯及履历帅爷都是早就知道的。小的就先说说他的关系,最近的这一块儿当然是李相爷,据咱们掌握的消息,相爷虽然子女众多,但最宠爱看重的的确是这个小女婿,二十三天前,唐离就从自己府邸搬到了相公府,据说,这是相爷有意栽培,每天都在向他传授为官之道”。

言至此处,安重山见安禄山一脸平静并没有要问话的意思,又接着说道:“至于这第二块儿就是他二夫人郑怜卿家所代表的士族势力,论说唐离如今在读书士子们中间的名声已经够大了,但他年纪太小,毕竟算不得德高望重。再则因东宫及韦氏之事,各大家族都被压制,这一块儿短期内应该成不了什么助力。”

听安重山提到那些世家,安禄山颇不以为然的一笑,眉眼间毫不掩饰自己的轻蔑。

“至于第三块儿,就是陛下及娘娘的宠幸了,小的也是前不久才查清楚,去年岁末贵妃娘娘被遣送出宫随后上元夜又被接回宫中,这中间唐离出了大力。有这么层关系在,娘娘自然就高看他一眼,加上此人擅长音律,正投了陛下及娘娘所好,随之对他也就益发的宠爱起来。尤其是娘娘那边儿,唐离但有所求几乎没被驳过”,知道这个问题敏感,安重山说时就显得小心翼翼,“对了,他还跟最近风头正健的杨芋钊交情莫逆,皇城里有传言说杨芋钊能起来的这么快,前期得益于唐离极多。”

静听安重山绍介唐离的情况,安禄山开始时还是一片沉静,及至听到贵妃娘娘对唐离的宠幸时,这个胖子也不知想到了什么,竟是怒不可遏的将手中的酒樽重重的摔在了地上,吓的安重山低头无语的同时,那两个侍女也是面色发白的全身颤抖不已。

约小半盏茶功夫后,开口说话的安禄山却不曾有一字儿提到唐离,“杨芋钊我知道,这厮是贵妃娘娘一个八竿子打不着的远亲,差点儿连饭都吃不上的混痞子出身,能成什么气候!”历史上安禄山本就看不起杨芋钊,此时他又与唐离扯上了关系,安大帅还能有什么好话。

谈说至此,安禄山也没了再听的兴趣,自锦榻上起身下地道:“你再好生理理,有什么情况咱们晚上再说,现在先随本帅去拜客。”

“帅爷这次到京,各部、寺、监大人的礼数三天前都已送到,遵您的吩咐是平日年节时的两倍”,趁势回了这件事儿后,安重山才小心问道:“不知安帅现在要去拜会那位大人?”

“这是本帅到京后第一次拜客,自然是李相,要不还能有谁?”安禄山扫了一眼安重山,似是奇怪他怎么问出这么个愚蠢的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