解刀落下,鲜红的血液流出,满头冷汗的李腾蛟转过身来看着唐离一片血迹模糊的手,“叮”的一声解刀落地的同时,她已带着哭腔道:“唐离,唐离……”。
一把推开李腾蛟,唐离左手按上伤口的同时,铁青着脸色道:“愚昧,谁让你这么做的?”
自成亲以来李腾蛟见到的都是唐离的笑脸,何曾见过他如此盛怒?此时边整理着衣衫,边两眼紧紧盯着唐离的伤口低声道:“《孝经》上说,老医正也说……”。
“那老庸医的话也能听?”说话之间,唐离刚才挡住刀势的右手依然血流不止,旁边站着侍侯的宝珠随手撕了裙衫一角就要上来包扎。
唐离现在是又气又怒,那容宝珠近身,随手将他一把推开,“夫人做出这等自残之事你还在一边看着,要你有什么用?”
“唐大人一榜状元出身,说话还请稍存体面,庸医,谁是庸医?”里边正闹的厉害,偏外边那老医正也搀和着走了进来,面色惨白的他气的全身哆嗦着走到唐离身边,径直将手中那本书卷递过,“老朽供职太医署已有三十四载,亲拟药方不下万余,每一方必是据药典而成。庸医!这是开元二十七年陈藏器所撰《本草拾遗》,唐大人请自看。”
唐离低头一瞥间就见到摊开的书页上用红笔勾勒出的那几个小字“人肉可治嬴疾”,想必这就是老医正下方时的根据所在。
“尽信书不如无书,这个道理都不懂,枉你还敢任职太医署”,一瞥之后唐离再也不看这所谓的《本草拾遗》,迎着老医正愤怒的目光冷笑道:“你做三十四年医正,也不知枉死城下又增了多少冤魂。”
这老医正其实是个读书读傻了的人,在他看来所有的人都应该跟他一样对药典深信不疑,按照以前的经验来说也的确是如此,只没想到今天偏就遇上唐离,见祭出法宝无用,耳中又听着如此恶毒的话语,老医正抖颤着指了唐离许久,但口中就是“你……你……你……”的说不出话来,僵了片刻后他才猛的一拂宽大的袍袖转身而去的同时撩下一句话道:“你等着老朽的弹劾折子。”
面带冷笑的看着那老医正拂袖而去,唐离扭头间见房屋内外众人都用一种古怪的眼光看着自己,心头一阵烦躁的同时也因手上失血而感头部隐隐有些发晕,自知不能久留,他寒着脸看了看李腾蛟后,转向宝珠道:“夫人若再做出这自残肢体之事,你就不用回府了”,一句说完,也不管众人反应,径直出房去了。
出了府门,那几个贴身护卫见少爷满手鲜血,忙扶着他上了马车去找郎中。
坐在轻轻晃动的马车里,直到将要到府时,唐离的心火才渐次平静下来,今天这场发火,一则是因为他身为穿越者气恼时人的愚昧,现在想来更重要的还在于李腾蛟对自己说都不说一声儿,居然就要做出这等自残肢体的事情来;当然还有一层气恼是来自于李腾蛟的那些家人,纵然割股疗亲真能治好李林甫的病,有那二哥、三哥及诸位嫂嫂在,怎么也轮不着李腾蛟这嫁出去的姑娘动手,这些人自己又不愿意做,李腾蛟要做时他们还不劝,这份心思还真是龌龊。
气渐渐平了下来之后,唐离又开始担心李腾蛟起来,这丫头心思纯真,与李林甫又是父女情深,既然刚才有了第一次,难保不会再整出一次来,毕竟他不能禁止她去行孝道服侍病重的李林甫。
到府下了车,却见宫中教坊司王主事正在门房里坐着等他,唐离随手召过一个婢女吩咐道:“你速去找二夫人,让她即刻谴两个伶俐丫头到相府贴身服侍大夫人”,那婢女应命而去已走了五步距离后,唐离又唤住她道:“话传清楚,贴身就是寸步不离,不管大夫人在干什么,她们都得跟着,这差事办好了我有重赏,若是有了什么差池,就不用再回来了。”
往日在府里唐离一直是一副温文和煦的样子,是以此时他稍一做厉色,就吓的那婢女脸上色变,福身为礼答应之后,她就小跑着向后院儿而去。
领着王主事到了正堂,上茶毕,关于手上的伤口唐离随意编了个理由敷衍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