轻轻将发髻收入冀善冠,再将那支中天竺象牙嵌玉簪细心簪好,忙完了手中事情的唐离也没有说话,李林甫这声长叹传入耳中,一股莫名的悲凉自他心间涌起。
“时不我予!徒唤奈何?”李林甫的这句自语虽然低,却也一字不漏的入了唐离耳中,而他心中的悲凉也随着这句话化为丝丝寒意。
李林甫不说话,唐离也自无言,只是将玉梳上取下的那一小团花白的头发紧紧攥在手心,惟恐让李林甫看见。
许久之后,再次开口的李林甫说出了一句出乎唐离意料之外的话语,“你们晚上是去踏歌了吧!”
“‘是!’,今天长安朱雀大街上热闹的紧,蛟儿下午就耐不住了,天一擦黑我们就动身了,说来小婿还不知道,蛟儿踏歌时舞跳着这么好!”接上李林甫的话头儿,唐离故意笑着将刚才朱雀大街上的趣事讲了一遍。
“你呀!太宠着他了”,听到李腾蛟指使着闲人上树挂灯笼一节时,李林甫也自微微而笑,一时说完,他又端详了唐离片刻后道:“阿离,你十六了吧?”
“是,足岁十六,虚岁该已经是十七了”。
“年轻,还是太年轻了!”李林甫感叹过后,才又蓦然问道:“你们成亲的时日也不短了,蛟儿可有什么喜讯儿?”
“啊!”闻言唐离一愣,随即才反应过来道:“暂时还没有。”
“噢!没关系,你们还小……还小……”听到这个回答,李林甫虽然口中说的淡,但眉宇间的失望之色却是溢于言表。
见李林甫如此,明白他心意的唐离故做出笑容道:“前几日我与蛟儿闲话时,她还曾说道改日等我们有了孩子,这‘三日洗儿’时的‘桃根汤’一定要岳丈大人亲自煎煮,当时我还笑她痴,岳父大人这么忙的,那儿就有时间来理会这些小事儿?今天既然话茬儿碰到这儿,小婿倒要斗胆请岳父大人应下此事才好。”
“好好好!等你们有了孩子,三日洗儿时就是陛下传召,我也等亲自煎好了‘桃根汤’再去!”说到这个话题时,李林甫眉头的阴霾暂去,连笑容也爽朗了不少。
二人又就着这个话题说笑了几句,李林甫似是已渐渐恢复过来,脸上又挂起了惯常的微笑,“《唐诗评鉴》一出,漫天下人都说贤婿善评诗,我倒是想知道阿离评人的眼力又如何?近来朝中人事会有些变动,阿离可有什么贤才要荐引的吗?”
李林甫轻描淡写的这句话听在唐离耳中却是引得他心头一热,只是兹事体大,一时之间他也不好随便回话,乃应声说仔细思虑后再做回答。
“这事是要仔细!”停了片刻后,李林甫才又续道:“用人之道,首重其心;次在其才,若是长着一颗不知好歹的歪心,纵然是管仲乐毅之才也不可用,这点阿离要记牢了才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