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贵妃娘娘不会再计较王节帅之事,昨日我一并去了老岳丈府上,若无意外,近期不会再有弹劾本章,陛下原本就有恩待王大人之心,此番宫城、皇城再无羁绊,王节帅踏出大理寺想来也是为时不远了”。
“真的?”,蓦然站起的哥舒翰兴奋声道,虽然早得薛龙襄指点知道眼前这少年能耐非常,但此时真个听到这消息,他还是有些不敢相信。
“这事我还能骗了哥舒将军不成!”唐离微微一笑,向着哥舒翰束手邀坐道:“说来,今日我还一并要向将军贺喜。”
“别情适才所说已是天大的喜讯,某不敢再做贪求”,确定王忠嗣之事后,哥舒翰粗豪的面容上满是抑制不住的喜意。
“娘娘有意举荐将军出任陇西节度使一职,政事堂也会附议,自此将军独镇一方,壮志得酬,这难道不是大喜之事”,端着茶盏小呷了一口,唐离轻描淡写的说出这个消息来。
“什么!”刚刚坐下的哥舒翰蓦然听到这个消息,身子猛的一震,随即脸上忍不住泛起一片微微的潮红,只是他倒也不愧名将之誉,片刻的失态后已是定下心神,沉吟片刻后道:“多谢状元公好意,然则陇西军事重镇,其节度一职非德高望重之将不能胜任,窃以为若要保我朝西疆安宁,非王恩帅不可。”
“哥舒将军自谦了!”用满带信任的眼神迎上哥舒翰的眸子,唐离笑言道:“世间那有不老的名将?论哥舒将军如今在西陲的声名,怕是半点也不逊王老节帅。再则,如今朝中觊觎陇西节度之位者大有人在,哥舒将军以为就凭王老节帅如今之现状,可有迅速起复的可能?若因将军以私情而废公事,使陇西节度所得非人,只恐遗害无穷啊!”
既然投身军伍,尤其是似哥舒翰这般的雄武将领,谁不想坐镇一方?只是哥舒翰这人太过看重恩义,心结在于总不愿意夺了恩帅的位子,只是他久在陇西,深知此地之重要,唐离最后那句话不能不引得他悚然心惊,一时间这三种想法在他心底纠缠不休,竟使这个往日冲锋陷阵、杀伐决断的将军一时心乱如麻……
“我今晚欲在别情楼宴请朝廷新任安北都护郭子仪将军,还望哥舒将军也能与宴”,亲送心事重重的哥舒翰走到府门时,唐离笑着邀约道。
当此之时,哥舒翰岂能拒绝,只是他也没心思多说,抱拳说了句:“某定当奉陪”后,便翻身上马而去。
……
月上柳梢头,黄昏时分的别情楼早已挑起了八盏硕大的花灯,经历了王忠嗣之事后,别情楼声名愈振,如今在长安城中已足与谪仙楼齐名,乃是王公勋贵,尤其是富家士子的首选所在。
只是今晚的别情楼份外不同,往日楼外的车水马龙依旧,但楼内的歌舞喧哗却早已消歇,无数或因歌舞,或因美酒,或是慕名而来的食客得到的回复都是两个字儿——“包楼”。
听到这个回复,许多人都是当时倒吸出一口冷气,以别情楼如今的声誉,想要包下日金斗金的它得花费多少?若是单论钱也就罢了,重点在于这是别情楼自开业以来的第一次包楼,老食客们都知道,在不久前,一位国公爷过大寿时想包下此楼都被那个漂亮的女老板一口回绝,一时间,满脸悻悻的食客们饶有兴趣的开始猜测包楼之人到底是谁,而要宴请的客人又是个什么尊贵身份。
分两侧先后有两支马队沿着长街向别情楼而来,其中一队只有四五个牙兵护卫跟随,而另外一队贴身的牙兵则多达十四五人,早有眼利的食客认出此人便是到名动天下的哥舒翰。
“北斗七星高,哥舒夜带刀。至今窥牧马,不敢过临洮。”盛唐的长安是个崇拜英雄的城市,而这首西北名歌早已在帝京流传多年,此时亲眼见到传奇的主角现身,当即就有人高声诵出这首民歌来,而他这高声朗诵也引得更多路人围观,略探问事情缘由后,更多的人兴致勃勃的应和着诵起这首气势十足的民歌,并向着马头方向高声叫道:“哥舒,哥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