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公,我知道,我知道,你就不要再说话了!”说着话,郑怜卿边向那老内侍打赏,眼泪已是忍不住的又汹涌而下,而素来没经过什么事儿的李腾蛟看着唐离背上血糊一片,早已慌了手脚,又心疼又害怕,也顾不上其它事儿,将头埋在唐离肩颈处哭个不停。
知道这不是个说话的时候,那老内侍道了句:“谢唐大人!”便先自领着其它三人入宫缴差了。
抬起头看了看上面的内宫承天门城楼,再看看前方气派的各部司衙门,唐离勉强伸手挡开了来扶的护卫并郑怜卿等人,喘息一声后道:“扶我起来。”
“唐离,我已跟皇城门守将说过,准咱们轩车进来,你这样……”唐离竟似对李腾蛟带着哭腔的话语没听到一般,沙哑着声音又重复了一遍道:“扶我起来!”
只稍稍动了动身子,额头原本消了下去的冷汗又密密的盖了出来,等唐离在夫人并护卫的扶持下站起身时,他的双腿已如秋天枝上的树叶般瑟瑟抖动个不停。
大口喘着粗气儿,等发黑的眼睛恢复之后,唐离终于站定了身子。
“看你们哭的!为夫这不是没事儿吗?从现在起,谁也不许再哭!”伸手替李腾蛟及郑怜卿擦了擦眼泪,满头汗水的唐离做出一个不成形儿的笑容后道:“我现在这样子肯定狼狈的很,蛟儿你替我套件外衫。”
套上洁白如雪的极品湖丝外衫,若非额头的冷汗及粗重的喘息,唐离几乎又是往日那个风仪出众的状元郎了。
“谁也不许多事,让我自己走出皇城”,放开了扶在郑怜卿肩头的手,唐离刚踏出第一步,眼前又是一阵眩晕,袍衫下的腿也跟筛糠似的战立不住。
挥手阻止了要靠上前来的李腾蛟等人,唐离强自站了许久,“踏出宫城,谁也不许哭!”沙哑的喉咙说完,他又迈出了第二步。
早在唐离被抬出宫城,李腾蛟等人驾车来接时,皇城各部司衙门早已知道新科状元受了廷杖,只是他这身份太过于特殊,又是在这个敏感时刻,是以每个人都闭了嘴不敢议论,却少不得透过窗扇向外窥看。
夕阳西下,绚丽的晚霞透过宫城明黄的琉璃瓦折射在一身白衣胜雪的唐离身上,隔窗而望,他们看不到他脸上密布的汗珠,也看不到他痛苦的神色,反倒是那缓慢的步伐,使之看去益发象郊游踏春的士子,施施然而来,施施然而去……
只有等唐离一步步走过去之后,背上那一片对比鲜明、触目惊心的血红才让观者倒抽一口冷气。
“小小年纪,状元的才华、潘安般的相貌,没想到这是这么一个狠角儿!”
“狠!李主事,咱这可是刑部衙门。”
“对别人狠算得什么?象这样对自己都能下此毒手的,那才是真‘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