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禄山又怎的?”唐离猛然起身冷笑道:“就是安胡儿敢伤我家人,此仇也非报不可,录事参军,也不过是七品官职,你以为他会为你如何?当初既然有胆子做,现在就得有胆子承担!”
一句说完,唐离转身向外走去,任后边嘶声喊叫也绝不回头,身后,两个护卫持刀向官山海等人围了上去。
静听身后屋中的惨叫声渐渐消失无闻,手捋着虎毛的唐离淡声道:“去,将贞华道长叫来”。
许是闻到了血腥味儿,小白虎本能之下很有些躁动不安,爪子扒个不停的想要下地,唐离刚刚将它安抚住,就见贞华道长在一个护卫的带领下走进了院中。
“先带道长到屋中看看”,贞华道长进屋待了近三柱香的功夫方才出来,虽然极力平静,但面颊上那道狰狞的伤疤周围微微抖动的肌肉却泄露出了他内心的激动。
唐离挥手制住了正要开口说话的贞华道长,径直问道“当日前奚王被杀之后,可有部属逃出?”
“当日奚族五部中靠近回鹘的一部最为支持殿下,王爷被诱杀之后,这一部人马向西经回鹘千里迁徙,到达了河西道辖区,在陇右、河西节度使皇甫惟明大人的庇护下得以落脚”,此时的贞华道长对唐离的问话再无迟疑,应声立即回答。
“河西!”唐离微微摇摇头道:“我虽是不舍,但经历此事之后,道长与阿三在我这府中是住不得了,唯今之计,正好趁官山海这厮刚死的空当送你们出长安暂避……”。
“唐大人乃宰相爱婿,如今任职又常能在天子身边行走,何不奏明陛下惩办安胡儿,还承宗一个王位?”
贞华道长这插话间一问只让唐离无言以对,沉吟片刻后,苦笑道:“现在安胡儿乃陛下的宠臣,朝中形势复杂也不是三言两语能解释得清楚,此事若是能做我早就做了,何至于等到今日?唯今之计,暂避是保全道长及阿三最好的法子”,伸手制住正欲说话的贞华道长,唐离续言道:“至于去处我已安排妥当,当可保得二位安全,至于复位之事我自在心,但依当前之势也只能徐徐图之。”
见唐离话说至此,贞华道长沉默了片刻后低声道:“一切悉遵公子吩咐。”
“事不疑迟,道长现在就去收拾东西,等天一亮立即送你们出城,若是错过官山海身死的空挡,走也走不了了”,走到面色黯然的贞华道长身边,唐离轻拍了拍他的臂膀道:“奚族一支远迁河西,安胡儿不会不知;再则现任河西、陇右节度使对我只怕也是视之如寇仇,所以河西现在万万去不得,你二人切勿妄动。阿三若真有复位之心,就不该将心思全沉迷在幻术上,此事尚需道长督导。一旦机会来临,凡我能为者必定全力以赴。”
“河西若是去得,我二人当初也不至于流落山南。咸宜公主生时最好幻戏,她在时承宗倒看不出什么来,但自那日事后,小王子便日日缠着贫道要学,我不过传了他几手小把戏,其实算不得什么”,言至此处,贞华道长蓦然顿步注目唐离道:“当日我随公主远赴饶乐,大婚之后其他人都随送亲使回京,唯有我得公主恳留,在饶乐一呆八年,公主以故乡亲人待我,小王爷也是我看着长大,凭着这八年的恩与情,我必不会离开承宗一步,只是贫道人轻力微,小王爷复位之事唯有仰仗公子了。”
贞华道长虽面目狰狞,平日里也是少言寡语,却实有古君子之风,听他这番话,唐离点头答应的同时,又重重拍了拍他的臂膀。
……
天边微露晨曦,目送那黑幕轩车离府而去,复又站了片刻的唐离将手中那柄阿三从不离身的短刀纳入怀中,又看了一眼马车消失的方向后才自回房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