依唐时习俗,男子需满二十方可齐聚亲朋,席间由族中德高望重者为其取字,但唐离年龄虽小,但已高中状元,随后即将出仕,这情况又与时俗不同。而由皇帝金口赐字,这其间的荣耀又自不同,已至于有人说,今科新进士的圣眷尽为状元郎一人独得。
杏林宴之后,又是雁塔题名,这原是旧俗如此,自不需多言。
自张榜至雁塔题名,京中足足闹腾了三四天,新进士们也终于得以松下口气。
而在这其中,帝京长安还发生了一件颇为轰动的事,京中闹市,居然新开了一家酒楼,而与别家不同的是,这家新开的酒楼上市供应的只有一种酒,正当好新鲜的酒客们捧着手中的酒樽,开玩笑说起这有个古怪名字的“离酒”与新科状元唐离有什么关系时,酒楼中伙计立即一本正经的宣称,本楼所供“离酒”正是据状元郎祖传秘方所酿,甚至这名字,都是状元郎本人所取,随后,他们更信誓旦旦的说,状元郎之所以如此聪慧,正是由于自小饮用此酒的缘故,而在天子亲为唐离赐字之后,酒楼也随即改名为“别情楼”。
这些坊间传言自然信者不多,但却架不住这“别情楼”中酒实在是好,其实说好,但也未必能得到众人认同,但要说它特别,却是无人否认,长安这些老酒客们都是经见过世面的,又赶上大唐正处于极盛之世,天南海北的酒倒也经见的多了,但还真没尝过这等喝下去跟烧刀子一般的酒酿,任你往日如何千杯不醉,沾上这酒多不过五樽,必定头晕目炫。
如此恶酒,固然使许多文弱士子望之却步,却得到许多老酒客的交口称赏,尤其是寓居长安的那些原本生于苦寒之地的那些异族蕃商们,更是对之赞不绝口,不过短短几日功夫,新开张的“别情楼”居然就已经名冠京华了,尤其是在听不到状元郎对前面传言的否认之后,人们渐渐信实了此事,而“别情楼”遂也就多了一个别称“状元楼”,由此“离酒”之名也是口口相传,知者愈多。而这件事情本身,又为新科状元蒙上了一层神秘色彩。
雁塔题名当晚,回到小院中的唐离却不曾多见外客,梳洗后早早睡下休息,以补这几日的疲累。
第二日日上三竿时,自然醒来的唐离睁开眼就见到窗外射进的那一方斜斜的太阳,这阳光洒散在他的床上,留下一片班驳的光影,看来既温暖又明亮。
躺着看了这一片散乱的光影片刻,翻身而起的唐离伸了个大大的懒腰,口中打着呵欠自语了一句道:“真舒服!”
初来长安的目的就是希望考中进士,如今历半年时光,不仅中了进士,而且还是进士头名,目的达成之后,又经过这一晚好睡,唐离的心情想要不好都不行。
只是正在他懒洋洋伸着懒腰的同时,那张包金名刺并官山海的面容突然浮上心头,静坐沉默了片刻后,他才开始穿衣起床梳洗。
梳洗毕,随意活动着身子的唐离刚晃出房来,就见衣袖半挽的蝈蝈正指挥着那些李府来的帮手在操办杂物。
“富叔,劳烦你带几个人,将这些礼盒统一规整到西厢房中安置”
“小翠姐,你经见的多,这些绸缎贺礼该怎么分类,少不得要麻烦你了!”
……
许是忙的久了,此时的蝈蝈脸上带起一片劳累后的晕红,额头也隐隐可见细密的汗珠,但这小丫头的精神头儿却足的很,手中比划口中喊,不见半点停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