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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女站定,鸣锣声停,随即场中却有一声翠笛响起,听他这曲调,分明健舞之中的“剑器舞”。

笛声一起,四女当即各扣腰间,抬臂处,手中已是各多了一柄寒光闪闪的软体舞剑,随后,四女若合音节,竟是跳起了剑器舞。

离地五米左右的横木上,这四个才八九岁的波斯胡女衣四色衣,脚踏音节,持剑而舞,其动作当真是俯仰来去、赴节如飞,混似在平地一般,看到眼前这惊险的一幕,唐离又感惊奇,心下也是为她们捏一把汗,正在他看得目不转睛之时,却听身边母亲口中发出一声轻吟。

唐离扭头看去时,只见母亲脸色惊白,忙扶着她转过身去不再看那舞蹈。

“阿弥陀佛!为娘眼晕的紧,实是不能再看了!”转过身来,停了片刻后,唐夫人才吁出一口气,双掌合什道。

“不说阿娘,便是儿子看着也眼晕的紧!”正在唐离说话的当口儿,旁边李腾蛟猛然的吸气声及随后的高声喝彩响起。

扭头又看了看满脸紧张神色,目不转睛的蝈蝈及阿三,轻搀着母亲的唐离一笑道:“且让他们在这里看竿戏,儿子陪着母亲到寺里去走走。”

跟正掩口惊呼的蝈蝈交代了一声,唐离随着母亲向大慈恩寺内走去。

“开元年间,你亡父曾来帝京吏部选调,回去后就说这长安是黄金之城,天下第一等繁华所在,今日为娘亲见,才算信了这话真是半点不假,不说其它,就是刚才那竿技,便是在襄州也断然见不着的”,轻轻拍了拍了儿子搀着自己的手,唐夫人满怀唏嘘道:“那次你亡父回家之后,还多次念说,若是能来长安谋一任职差,纵然是九品青衣,也不枉做官一回了。可怜他命薄,不过总算阿离你争气,能有一日成就他这遗愿。”

唐代官员多有“恋阙”情结。宁可于长安六部做个从五品员外郎,也不愿到地方出任四品刺史,这本是风俗如此。听母亲说的伤情,唐离呵呵一笑道:“托阿娘吉言,儿子若是今科得中,无论好歹,就谋个长安的职司,平日有暇,就陪着母亲逛遍这帝京繁华所在。”

“你今科得中,娘倒是不怀疑”,听儿子说的孝顺,唐夫人又一拍他的手道:“这次进京,娘就跟做梦一样,这一路舟车驿递的布置,以前就是跟你爹赴任时,也没经见过这些。说起来倒是沾了你的光!宰相大人对娘来京都能如此费心布置,事关你的前途,又岂能不费心?”

站定步子看着儿子,满脸慈爱的唐夫人替唐离理了理有些散乱的鬓发后,微微轻笑道:“不是让你趋炎附势,但娘着实是喜欢腾蛟这闺女,这么些日子娘也看明白了,这丫头对你是真好,人长的漂亮、心性也简单,没有大户闺阁小姐的骄气,将来成了家都好相处,相国夫人也当着娘的面说过好几回了,今日正好她们都不在身边,娘也正好问问你的意思,若是同意,这两日间,娘便应了人家就是。”

见母亲突然说出这个话题,唐离一愣间,正寻思着怎么答话,却蓦觉臂间一紧,低头间就见到李腾蛟那双晶亮的眸子。

“姨娘,多好看的竿戏呀!你们怎么走了,刚才那几个……”蹦跳着过来,李腾蛟问候了一句后,便开始比划起刚才竿戏的惊险处,说话中间,她或是大瞪双目、或是嘟嘴吐舌,或是咯咯脆笑,那手舞足蹈的模样,混然是个得到精彩玩具的孩童。

看着眼前李腾蛟兴奋的模样,再一想到“结婚”二字,唐离最终无奈的苦笑了一声。

李腾蛟既来,母子二人的对话自然难以继续,随后等着蝈蝈领着阿三寻来,众人遂于大慈恩寺中四处游玩,这其中,一手挽着唐夫人,一手拽住唐离衣袖的李腾蛟,那张嘴叽叽喳喳,始终不曾停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