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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噢,这是为何?”唐人作画必着色,每逢画中女子,也如同生人般,要涂抹脂粉腮黄,是以翟琰对唐离这突然的提议有些莫名所以。

“惟恐脂粉污颜色,写出佳人浅淡装”,这时候自然不能提“水墨山水”,唐离遂漫吟了两句诗作答。

这两句诗刚出口,玉真蓦然一愣,随即象唐离投来一瞥,只是这眼神分外飘忽,而年轻的腾蛟则是脸上轻起一层晕红,复又将双眼如开始般定定的看向唐离。

借着身子的遮蔽,翟琰垂于腰际的手悄悄向唐离翘了翘大拇指后,嘿嘿暧昧一笑,转身开始凝神着色。

跟翟琰说出这句,只是希望这幅他耗费偌大心力的《秋游图》能够尽善尽美,但他们反应如此古怪,唐离才蓦然想起自己画中的两个人物正是以眼前这两个女冠为原形,而他当面吟出这两句诗,于赞美之外,倒有丝丝轻薄之意了,难怪她们会如此。

发生如此误会,他也忍不住轻轻自失的一笑,既不知该跟玉真长公主说些什么,唐离遂随心任性的一如刚才般复又依柱曲腿而坐,受不得腾蛟那毫无掩饰的注视,更是连双眼都闭了起来。

唐离如此动作让腾蛟微微皱了皱鼻子,而玉真却是眼中却是蓦然一亮,注目少年良久,她的眼神虽不曾移开,却愈发的飘忽迷离起来,此时的她依稀是在怀伤故人。

见唐离如此作派,旁边的谢道恒心下暗叹一声:“将来又是个不好伺候的”,面上却是摆出殷勤的笑意,为玉真二人置酒不迭。

怀素自醉、翟琰此时全部心思都在画卷之上、唐离闭目假寐、玉真自己沉入心事当中,一时间,亭中并无一人说话,秋风拂动花枝,淡淡的瑟瑟声响传来,更为这墨轩增添了几分清幽之意。

“砰”的一声酒樽击响,堪堪等翟琰着色完毕,就见适才一直沉默无语的怀素丢开手中银撙扶柱而起,歪斜着步子向书几走去。

立身书几之前,刚一抓起画笔,和尚的醉眼中蓦然绽出一丝神光,手足活动之间,似是感觉衲衣束缚了行动般,怀素扯开衣襟,口中长声清啸同时而起,啸声未绝,他已俯身就案,疾草成书。

清啸声中,唐离睁开眼来,正见怀素在扯动衣衫,愕然片刻后才又释然,这和尚既称狂僧,那么如此作为倒也不足为奇,而亭中众人对此都毫无异色,想必也是平日见的惯了。

走了几步去拿酒瓯,经过唐离身前时,翟琰轻轻一笑,边用捉狭的眼色向他示意。

顺着他的目光的看去,只见亭中对侧地上,盘膝而坐的藤蛟一如刚才般睁着大大的凤眼紧紧盯着自己。

别说身在唐时,便是后世,他也没被人长时间这么无礼的瞅着,胸中小气发作,面上蓦然做出凶色,恶狠狠的瞪回一眼后,唐离才施施然起身,向书几前看怀素作书。

不防唐离如此,腾蛟愕然一愣后,居然扁嘴皱鼻,看样子居然马上要哭出声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