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元封对他有厚恩,朝廷何尝不是如此,信赖他,倚重他,封他做了最年轻的总督,皇上的这份恩情,也是粉身碎骨难以报答的。

这次前往长安,范良臣是做了心理准备的,所以左右劝他不要前往的时候,他执意前来,果不其然,被拿问下狱,在牢狱中,范良臣的心反倒平静了许多,再不受那种良心的煎熬了,至于解往京城是杀时刮,他已经不在乎了。

狱卒们对他这位前任总督还算客气,这些封疆大吏没准啥时候就能咸鱼翻生呢,不值当去得罪,每日稀饭咸菜伺候着,分配了有窗户,能看到阳光的牢房,甚至还有个犯人帮着打扫床铺,倒一倒马桶,牢狱生活也不是那么糟糕。

狱卒们的善意安排没有白费,范总督下狱还不到三天呢,八抬大轿就来到了大牢门口,吹吹打打,来接总督大人回衙了。

崭新的官服、官靴、乌纱送进牢房,四个小厮伺候着总督大人更衣,拿银盆盛着清水洗了脸,头发梳理的一丝不苟,乌纱帽轻轻的戴在头上,和田玉的帽正发出柔和的光彩,一个小厮手捧着昂贵的玻璃镜子站在范良臣面前,范总督望着镜子里自己清瘦的面庞,知道这回准又是元封来搭救自己了。

出了监房的门,几个狱卒点头哈腰的再门外伺候着,范良臣对他们一拱手,轻声道:“多谢关照。”狱卒们诚惶诚恐,心中却开心的不得了,巴结上了总督大人那可是好事儿。

在侍卫们的前呼后拥下走出牢门,两挂大地红鞭炮噼里啪啦的响起来,满地红纸屑,为了给范总督压惊,陕西方面还组织了舞狮队,锣鼓喧天,热闹非凡,陕西一干官员全来到门口向范总督请罪。

一时间,范良臣彷佛又回到几年前,兰州城南的客栈中,自己也是如此这般,被人伺候着穿上官服,戴上乌纱,坐上了八抬大轿,稀里糊涂荣升为巡商道台,时隔数年,历史又重演了。

从对面的人群中,范良臣一眼就看到了元封,依然是那么的年轻,那么的英武,目光中透露着自信和沉着,自己没有猜错,这种扭转乾坤的行动,也就是元封能做得出来。

唉,自己又欠他一条命,这辈子是还不完了。

将范良臣从大牢里放出来之后,全体官员即来到长安最大的酒楼——芙蓉园赴宴,一来为亲王和钦差大人洗尘接风,二来为总督压惊。

芙蓉园被包场了,门前停了无数的轿子和马车,除了陕西官场上的人,当地名流士绅也都应邀出席,总之排场相当的大,耗费钱银颇多那是肯定的,不过这属于公务宴请,能从官库里支取,谁也不会心疼的。

安国亲王接替秦王镇守西北,范良臣被重亲启用,依然当他的陕甘总督,这多多少少让陕西官场上的人们觉得朝廷有些朝令夕改的味道,但那已经不是他们能管得了的事情了。

至于这位安国亲王的身份真假,根本没有人怀疑,人家身上穿的可是正儿八经的亲王级别的四爪绣金蟒袍,这玩意都是大内御制,用料极其考究,民间根本没有这种料子和工艺,你想造假也造不出来的。

还有那位公公,一看就是皇宫里出来的人,贵气十足啊,就连他身边的小太监都那么不凡,眉清目秀的,比长安城内最红的相公都要俊秀几分,至于那些彪悍的大内侍卫更别说了,往那里一站就好像铁塔一样,威猛无比,绣春刀挎着,飞鱼服穿着,还能有假?

其实大周朝的官员赴任,文官是要有吏部的正规公函的,武官也要有关防和兵部的公函,钦差更是不能少了圣旨,圣旨这个东西不是说钦差拿在手里念念就完的,是要发给领受旨意的官员的,这些东西,元封等人都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