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守得住得守,守不住也得守,好歹兰州城墙高大,怎么也能支持一段时间,范良臣对兰州守备道:“将滚木礌石搬上城头,就算死咱们也要死得轰轰烈烈。”

守备面红耳赤,半天不见动,范良臣奇道:“为何不去?”

“大人,末将该死,滚木礌石都没了,小的们平日军饷微薄,兰州久无战事,所以……换点酒钱也是无奈啊。”

城防工事必备滚木礌石,这是大周兵部的章程,当然实际遵守的不多,木头和石头可都是建材,用公帑买的木料石料转手卖给人家盖房子,收入的可不仅仅是一点酒钱,这是大周官场上的潜规则,也只有范良臣不晓得。

范良臣一跺脚,啥也不说了,此时地平线上出现了一支军队,浩浩荡荡气势宏大,掀起的灰尘遮天蔽日,远远望去,落日的余晖照在层层叠叠的甲士身上,铁马金戈滚滚而来,不用问,是西凉军杀到了。

西凉大军并没有立刻攻城,而是距离兰州十里扎下营寨,埋锅造饭,看样子是准备明日天亮再打兰州了,看到如此雄壮的大军,范良臣终于明白为什么五个营的甘军形同虚设了,破城已经是板上钉钉的事情了,白白送掉这些乡兵的性命也没啥意思,他索性不管了,自己失魂落魄的下城回衙去了。

巡抚衙门的书房内,范良臣点起一个火盆,将重要的公文和案卷都拿过来,一张张的投入火盆烧成灰烬,一边烧一边感慨万千,自己这一生大起大落的太多了,自幼家贫,受尽屈辱,幸而发奋读书中了举人,先是风风光光当御史,然后被人贬到甘肃当茶马提司,再后来又是贬官罢职,升官,再升官,一直升到一省巡抚,本以为今生就此转运,哪知道带头来还是一场空,兰州破了,自己这辈子也到了尽头了。

正精神恍惚间,外面有小厮报道:“大人,有客访。”

“不见。”范良臣头也没回的拒绝了,这时候来见自己的,无非是那帮软骨头的官僚,劝自己投降罢了,他们愿意投降就投降吧,自己是宁死不会降的。

小厮又道:“大人,是西边来的客人……”

西边?难不成是西凉的使者?倘若城破的话,免不了一场抢掠,如果能避免西凉军荼毒百姓,见一见来使倒也无妨。

“让他进来吧。”范巡抚道。

片刻,一个青衣小帽打扮之人就走进了书房,恭敬地行礼:“拜见范大人。”

“是你,张铁头。”范良臣大为惊讶,以前张铁头是跟着元封贩马的,他在茶马司位子上的时候就认识,没想到今日竟然得见,难不成他也归顺了西凉?

“正是小人,这里有一封信,请大人亲启。”张铁头从怀里掏出一封信来呈给范良臣。

范良臣一目十行的看完,双手颤抖道:“当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