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元封骑在马上不时回望凉州城,城头上的士兵的剪影衬托在朝霞中,显得那么遥远,悠长的号角和沉闷的鼓声一阵阵传来,那是大军在整队。

甘州位于凉州以西四百里,河西走廊的中段,水草丰美、富饶美丽,聚居着数万汉族百姓,隶属于凉州府管辖,甘州再往西就是酒泉和嘉峪关,以往那里也是汉人的地盘,可是突厥日益强盛,逐渐东进,已经蚕食到甘州城下了。

凉州知府曹延惠苦心经营数十年,所辖不过甘、凉二州,地处突厥和朝廷的夹缝之中,突厥人兵强马壮,朝廷虎视眈眈,曹知府支撑的也很艰难。

赵定安的小队中,除了十八里堡的子弟之外,还有五个凉州本地人,都是吃粮多年的老兵了,其中一个叫王金彪的老家伙,今年已经六十岁了,依然弓马娴熟,体力比年轻人还好,寂寞的行军路程中,听老头子絮叨一些当年的故事还是很有意思的。

王金彪年轻时候跟着波斯商队当保镖,沿着丝绸之路走了不下几万里,对河西走廊上的地貌很熟悉,后来商队解散他就开始了从军生涯,最让他骄傲的就是在前朝当兵的那段经历,谈起来就意义风发滔滔不绝,这些老掉牙的故事大伙都听得耳朵起茧了,可是元封确是头一次听到,觉得新鲜得很。

王老头摸出一枚大帝头说:“看见没,这就是前朝孝武帝的头像,我就在他老人家手底下当兵,俺们队伍里的兵都穿红战袍,战旗也用红色,打仗的时候远远看过去就如同一团火般,那时候皇上还没登基,咱们都称他大帅,大帅用兵如神,三五年光景就横扫西域,打得蒙古人、突厥人望风而逃,看见咱们的红旗就跟丢了魂一样,后来大帅领着俺们进了中原,东征西讨平了天下,登基做了大汉朝的开国皇帝。”

每当这个时候,别人就会笑问道:“老王头你当初那么风光,怎么没弄个将军当当?”

老王头就会不屑一顾的说:“那帮乱臣贼子害死大帅以后,倒是想让我为他们卖命的,还许了我一个游击将军的头衔,可是咱哪能和这帮贼子共事,拍拍屁股就回了凉州,继续当我的大头兵,当兵好啊,不用费神费心,比当将军强多了。”

见元封听得入神,赵定安便告诉他,老王头其实就是个喜欢吹牛的酒鬼,他的话十句里面只能信一句,但元封却对老王头叙说的那段历史很是神往,也拿出一枚大帝头端详着上面的浮雕人像,浮想联翩起来。

赵定安这一队人马只是十余支斥候中的一支,但却是最靠前的一支,甘州被围是十几天前的军报了,战争瞬息万变,说不定此时甘州已经陷落也未可知,所以大伙越往前越小心,就连老王头也不再吹牛了。

走到距离甘州还有一百余里的时候,忽然老王头大喊一声:“停!”众人赶忙勒马停下,只见老头子翻身下马趴在地上,用耳朵听了半天道:“前面有人!”

“多少人?”赵定安急忙问道。

“有两伙人,前面是一个人在跑,后面几百人在追。”

赵定安拔刀出鞘:“准备迎敌!”

老王头骂道:“迎个屁敌,咱们是斥候,看清楚来人旗号赶紧回报将军才是道理。”

赵定安这才想起自己的职责,身为斥候不是和敌人拼杀的,而是侦查敌军的数量和部别,行军方向等等,他舔舔发干的嘴唇下令道:“原地戒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