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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记住,我们要得是平衡而不是某一方的强大,现如今尉迟家能藐视国法,公然刺杀官员,倘若我们把他打下去,就会有另外一家取而代之,说不定会更加猖狂,所以你要时刻注意,即使扶持十八里堡也能太过,一家独大的局面是我们所不希望看到的。”周子卿道。

“谨记恩师教诲,学生不敢忘怀。”范良臣一躬到底。

与此同时,兰州府内尉迟家经营的一家客栈内,大掌柜尉迟炯面色阴沉久坐不语,四掌柜等人都站在一旁小心翼翼的伺候着,吴道台的倒台实在是太迅速了,让他们来不及反应,既然是做这一行的,就免不了和巡商道打交道,现任范道台和尉迟家可是有仇的,现在人家上位了,肯定要拿他们开刀的,何去何从现在就看大掌柜的了。

“要不,咱们托巡抚大人说和说和,以往都是误会……”韩世河轻轻说道。

“打点自然是要打点的,可是未必奏效啊,朝廷最近要有大动作,这是山雨欲来啊。”尉迟炯悠悠的说。

“货还在十八里堡押着,这件事办不妥的话,家主那边很难交代,听说河口镇已经有人在公然出售茶马券了,价格虽然高了点,但还不算离谱,要不然咱们先买上一些,以后朝廷真的追究起来也还有个交代,咱们这是向朝廷低头,不是向十八里堡低头,面子上应该没什么问题。”

听了四掌柜的建议,尉迟炯缓慢的点点头,“也好,官场上的事情怎么都好说,朝廷搞什么都是一阵风,把这一阵子糊弄过去就好,咱们给他们一个面子,等过了这段时间,他们也得给咱们面子,多少年了都是这样过来的,只不过这十八里堡确实不好打发,他们是铁了心要虎口夺食了,既然他们和范道台关系甚好,咱们也不能太过放肆,让人去查,总能找到下手的地方。”

范良臣从周尚书的行辕出来已经是天光大亮了,回到自己的衙署,在门口就看到有一乘轿子在等候,原来是开当铺的蔡老板来拜会,小小一个当铺老板拜见四品官员,哪是你说见就见的,范良臣毫不理睬进了衙门,先用了早饭,又歇息了一会,看了一会儿公文,直到晌午时分才让蔡老板进来。

蔡老板刚一进门就跪下了,碰上一个红绸子包裹,话都不会说了,只是一个劲的发抖,旁边有官差帮着说道:“这蔡老板是来送还大老爷的宝贝的,他们借大老爷的宝贝观赏了两日,家中孩童都能倒背唐诗了,所以特地奉上一笔谢仪……”

说着就将礼单呈了上去,范良臣搭眼一看,是五百两纹银,便推了回去道:“蔡老板,本官前日是在贵当铺典当了一盒笔墨砚台,当票还在这里呢,回头本官自会差人把银子送上,至于你这五百两就给的没有缘由了,本官不能收。”

蔡老板更加诚惶诚恐,以为范良臣记恨他,当下磕头不止,范良臣淡淡一笑,上前道:“当铺虽然不是善堂,但是也不能趁火打劫,有时候稍微宽厚一些,就能救活一个人呢。”

蔡老板顿首道:“大老爷见教的是,小民记住了。”

打发了蔡老板,范良臣更觉得意气风发,深感权力的妙处,说来这一切全亏元封仗义,想到这里提笔给河口镇的巡商分府写了一封信,除了交办一些公事之外,又随意提了一些“不相干”的,大致点了一下自己和十八里堡人的关系,想必下边人自然会有分寸。

有户部尚书撑腰,什么事都好办,第二批羌马共五百匹,按照每匹二百两的价格收购,共计纹银十万两,直接由户部拨款。老实说这价格给的绝对厚道,比兰州的市场价还高上一截,不过这些银子里面有不少是用现货支付的,户部亲自组织一批砖茶、瓷器、铁器、布匹运往羌地,这样一来便真的是皆大欢喜了,双方都省却不少麻烦,而且在整个交易过程中很多人都能得到利益,元封虽然年轻,但是很会做人,大把的银子撒出去,各个衙门都照顾到,如今他是范道台的盟弟,也算是场面上的人了,又那么知进退,自然迅速被兰州官场所认可,不到十天,大家便都知道这西北商行上新近鹊起一个青年才俊了。

眼看着十八里堡人的势力越来越大,尉迟炯看在眼里,急在心头,他眼光极其老道,认为所有问题的核心就在元封身上,从各方面汇集来的消息都证明此人非等闲之辈,来历不明,十年前移居十八里堡,去年叔父丧生,被开酒馆的胡瘸子收养,据说一度被人称作傻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