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页

周子卿是个能员,办事雷厉风行不拘小节,按理说他一个二品尚书,是没有权力将已经革职的七品官员连升三级做道员的,可是他兼着钦差的身份,事急从权,为了羌马事宜,只要是甘肃省内的官员任免他都能做主,想必事后皇上也不会责怪的。

一番相谈之后,范良臣就明白了自己是如何发达的了,原来全靠元公子一句话,人家可是真仗义,硬是顶住压力以断绝买卖关系为条件逼朝廷重新启用自己,这件事其实行的很有风险,若不是周大人英明,元封可能就人财两空了,这批马丢了不说,得罪了巡商道,以后也别想在西北这一带混了。

“范大人,羌马进口之事可就全仰仗你了,有什么要求尽管提,本官能做到一定满足。”周子卿道。

表决心的时候到了,范良臣离座,撩袍跪倒,口称大人对卑职恩同再造,这马政之事敢不用命为之。

响鼓不用重锤,周子卿知道范良臣新官上任需要处理很多事情,便又叮嘱了几句便告辞了,范良臣亲自送出大门,望着周尚书的车马走的远了,才感触良多的叹了一口气。

一回头,正看见一个熟面孔,昨天自己来巡商道衙门求见的时候,不是还贿赂了这个门子二两纹银么,结果银子收了根本不给办事,哪成想只过了一天,自己就从门前求见的破落户变成了这座大衙门的主人,人生的大起大落也莫过于此吧。

“来人啊,将这个贪赃枉法的门子拖了去打八十大板!”范良臣大呼道,门子伏在地上瑟瑟发抖,连声讨饶,范良臣哪里肯饶他,双手一背,意义风发,经过这番大起大落他也算明白了,快意恩仇才是真正的人生,有仇报仇有恩报恩,有权不用,过期作废。

本想差人把元封请来,又一想不合适,自己应当亲自去拜见大恩人,于是范良臣让人备了车马赶往城南牲畜市场,那帮卖马的人通常都是住在那里。

范良臣的轿子一出现,市场上就沸腾了,如今范大人的传奇经历已经传遍了市场,谁不想沾沾范大人的喜气啊,可是人家直奔羌人驻地而去,根本不理睬这些商人。

来到元封的下处,范良臣斥退从人,独自下轿去叫门,门人似乎早就知道他要来,开门将其迎了进去,只见元封和一帮朋友正坐在堂上说话呢,范良臣紧走几步,撩袍就跪,口称恩人请受我三拜。

元封赶紧上前搀扶,说使不得,可硬是没把范良臣拉起来,范大人就这样穿着四品的官服生生给元封磕了三个头,再抬起头来已经是泪流满面。

“恩人,你真是我的大恩人啊,以后恩人的事情就是我的事情,便是水里来火里去都是一句话。”

元封道:“范大人可是用一大堆茶马券换了我三百匹马呢,你要是不当官了,我找谁的后账去?”说着将范良臣拉起。

一句玩笑话让气氛活跃起来,也点明了元封的意图所在,范良臣也就顺势站了起来,道:“承蒙元公子照应,范某以后执掌巡商道,各种章程还不是兄弟一个人说了算,上次兄弟是实在没法子才拿茶马券糊弄你,现在不同了,巡商衙门还是有些银子的。”

说罢两人哈哈大笑,分宾主落座,简单的将今后的羌马进口事宜商议了一下,大致上采取以货易货的形式,羌人出马匹皮毛牛羊,换取砖茶铁器等物,至于数量价格方面暂且不用谈的那么细,总之肯定亏待不了元封他们。

事情谈妥,元封从怀里掏出一封信来道:“这是我家知县大人写给周尚书的亲笔信,烦请范大人转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