片刻之后,所谓的江洋大盗已经跪在王巡检的公案前,楚木腿如同祥林嫂一般将李家兄弟残害打压他十五年的事情向巡检大人哭诉了一遍,那条木腿就摆在一旁,时不时被楚木腿拿起来当作道具挥舞一番,木腿上面几块暗红色的痕迹好似被血洇透之后的样子,让王巡检看的心惊胆战,硬是一句话没听进去。
“好了好了,那李家兄弟是罪有应得,可是你们父子滥用私刑也是不对的嘛,搞得本官不好向上头交代,你们说,这可如何是好?”王巡检双手一摊,表示对楚家悲惨遭遇的理解以及自己这方面的为难。
“小人报仇心切,做事难免过激了一些,还请大人恕罪,对了,小人父子在镇外捡了些东西,刚才拿到码头卖了,赚了些许银子,小人琢磨着这卖东西就该交税,所以带了些银子来面呈大人,第一次做生意也不懂规矩,以后还请大人好好点拨点拨。”说着将一个包袱捧了上来。
李班头赶紧接过,呈到王巡检案头,王巡检只是拿眼目测了一下,就看出这包银子起码有三百两,当下喜笑颜开道:“楚老汉,你真是守法良民,地上冷,别跪着了,你腿脚不便利,还是坐着好,来人啊,搬个椅子来。”
楚木腿一脸的老实巴交,诚惶诚恐,“大人面前小民不敢做,以后小民想在河口镇做生意,还请大人多多提携。”
王巡检心道这人倒是个明白事理的,和这样懂规矩的人打交道就是好,便道:“好说,好说,只是那李家……”
“不劳大人费心,小民自然明白斩草除根的道理……”楚键抬头说道,眼中的凶光稍纵即逝,早被楚木腿一巴掌打在头上:“大人面前胡说什么!”又对王巡检赔笑道:“小儿没有家教,让大人见笑了。”
王巡检哪里敢笑,只好打哈哈道:“哪里,哪里。”
“大人公务繁忙,小民就不打扰了。”楚木腿当堂把他的木腿穿好,在儿子的搀扶下站起来,对王巡检千恩万谢着出来了,王巡检也客气的吩咐李班头相送,临出衙门,楚木腿又塞了一块十两的钉子在李班头手里道:“劳烦弟兄们洗地了,这些小钱拿去喝茶。”
“这怎么好意思呢。”李班头嘴里推辞着,手里却把银子攥的很紧,假惺惺让了几回,才笑眯眯的塞进怀里了。
打点好了衙门里的事情,皋兰方向传来消息,李家老二死了,被宁夏人给干掉了,这个消息让众人很是开心,李虎死掉之后就完全不用担心李家的报复了,可以放心的进入这个行当了,至于李家剩下的那些产业、人员、渠道,慢慢的兼并吸收便是。
有了一千多两的本钱,可以正大光明的去西宁进货了,可是另外一个问题又浮现出来,听那些商人说,西宁不是本朝疆域,出关做买卖,没有巡商道衙门发放的通关文牒可不行,听说这文谍办起来可够麻烦的,就算银子使到位了也要半年工夫,元封便道:“本来做的就是犯法的私盐买卖,要那官府的文谍作甚?到时候银子开路,哪还有行不通的。”
于是马队再次上路,运盐的骡马都是现成的,只管一路向西便是,做生意又不是打仗,不用那么多人跟着,元封打发赵定安带着大部人马回去,只留下十个兄弟,各自带着长刀弓箭,在楚木腿的指引下西行。
越往西越荒凉,因为这条路并非丝绸之路,除非贩私盐的马帮,一般商人很少从这里走,行了数日,终于见到一座城寨,黄土修建的堡垒伫立在荒原之上,一面红旗在城头耷拉着,显得无比的落寞。
“这是戍边的烽火台,再往前走就是突厥人的地盘了。”楚木腿感慨地说。
“朝廷在这里居然还驻守着一支人马,真是想不到。”元封手搭凉棚看过去,只见那烽火台里奔出十余骑来,直冲着马帮而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