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祁镇抬起了手,示意那些咆哮愤怒的大臣们暂且安静下来,随即,招来了几名侍卫,抬过来了一个大箱子,将那个大箱子摆在了大殿中央,就摆在了那崔重勋跟前不远处。
朱祁镇抬了抬下巴示意道:“崔礼曹,把那些箱子打开,相信里边,会有你和你身后的朝鲜王国很感兴趣的东西。”
崔重勋抬起了头来看了朱祁镇一眼,最终还是咬着牙站起了身来,抬袖擦了擦那额际犹如泉涌的汗水,蹒跚地步到了那些木箱跟前,一咬牙,伸手将那箱盖打开,只看了一眼,原本就脸色惨白的崔重勋的脸色就像是在那一张白纸之上又刷上了一层石灰一般,难看到了极点,嘴角都不由自主地抽搐了起来。
双腿一软,险险跪倒于地,也幸亏他终究也是朝鲜王国的重臣,能够担任出使大明这项重任,不得不说他的心理素质过硬这是一个很大的原因。
可问题是,朱祁镇搬出来的那些东西,实在是太过触目惊心,因为他打开的那个箱子的最表面那一层,摆放着三枚光彩闪烁的印绶,熟悉的样式,还有那三枚印绶下,都压着一封红绸旨书。
作为朝鲜王国的礼曹,崔重勋对这些东西可谓是熟悉到了极点,而今,却在这大明的京师皇城之内,大殿之上看到,任凭崔重勋的心理素质再久经考验,此刻也不由得他不心神剧震。
且不说崔重勋,便是那些个大明的文武臣工也同样很是八封,虽然朱祁镇并没有允许他们上前一观,可是并不能阻止他们在那里支愣着脖子瞪大眼睛,心里边可劲地胡思乱想,遗憾的是离得太远,终究没能瞧得出什么,可是那崔重勋的表情变幻却怎么也瞒不过他们那一双双毒辣的眼睛。
而看到了他脸上的表情,这些大臣们都忍不住开始小小地挪动着脚步,期望能够看清那箱子里边,到底都是些什么东西,值得朱祁镇这位堂堂的大明天子着人抬到殿中,更让那位朝鲜王国的使节如此失态。
不过很快,朱祁镇就自己给出了他们答案。缓缓地踱步到了那个箱子跟前,冷声言道:“好好地看看这些东西,你好好地看看这些授官的旨书,还有这些印绶,这些,可都是你们朝鲜王国授予建州女真首领李满柱、凡察、董山的旨书和印绶,对了,下面那些就是官服,啧啧啧,想不到,你们朝鲜王国,为了收买这些建州女真,可真是花了不少的心思嘛,一个中枢密使,两个万户长,而且,还答应建州女真开市……”
听到了这些消息,那些大臣们再次哗然一片,便是那原本安然看戏的那老王直等老臣也不由得齐齐动容,老杨洪更是忍耐不住地迈开大步走到了那箱子跟前,一把将那崔重勋扒开,自己伸手进去,捞起了其中一份旨书仔细地一打量,原本满脸的疑惑之色尽数而去,取而代之的则是满腔的怒火。
老杨洪霍然转过了身来,抖了抖手中的那份朝鲜国主授予凡察万户长官位的旨书,阴森森地冲着这位朝鲜王国使节道。“好你们个朝鲜,原本还以为你们对我大明恭顺有加,想不到,居然对我大明暗生叵测之心,尔还有何话可说?!”
强自按捺住了心里的惊恐地崔重勋抬起了头看了眼那笑眯眯的朱祁镇,再看了眼那站在自己跟前须发皆张的老杨洪,崔重勋俯首申辩道:“老大人息怒,那建州女真反复无常之辈。这些东西,谁也不知道真假,焉能作为证据?”
“那你的意思是,这些物证,算不得数,除非能有人证,证明这些东西,的的确确是你们朝鲜国主所颁的对吗?”朱祁镇在旁边不阴不阳地冒出了这么一句。
那崔重勋不由得瞳孔一缩,张了张嘴,却哪里敢打这样的包票,眼珠子鬼鬼祟祟地转了好几圈,却也不知道该如何作答,那杨洪冷哼了一声,将那份旨书掷回了那箱中,转过了身来朝着那朱祁镇恭敬地一礼言道:“莫非陛下还有人证不成?”
“不错,朕这里,的的确确有一位人证,而且,就恰好是曾经亲手接过朝鲜国主颁给他的旨书的其中一位,来人,传那建州左卫都督佥事凡察。”朱祁镇的声音陡然一提,殿外传来了应诺之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