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经有一条船坞修整完毕,这一条长约一百五十丈,宽约十五丈的长方形船坞,深入直入水底近三丈,浅处露于水面一丈余,这样的巨型船坞,若是朱祁镇这位来自未来的穿越人士见到了,怕也定然砸舌惊讶不语。
要知道,这样的般坞,在这宝船厂内,共有七条,而最让人称奇的是,巨型船坞整个堤岸没有一块人工筑成的护坡。原来,宝船厂的工匠们在河堤浸滩上划出塘口的方位,然后向下深挖四米,形成塘口。挖出的淤土和细沙就顺着塘口两侧均匀堆放,然后从别处运来黄土,在上面继续堆积加高,同时还夯打。这样就在两侧形成堤岸。由于黄土层黏性较大,不透水,所以堤岸异常坚固,虽无砖石护坡,哪怕是在水中浸泡数百年,也依然能保持着原貌。
当年,就是在这宝船厂内,数万工匠一同劳作,建造了这个时代,整个世界最庞大的郑和舰队。虽然经历了近十数年的荒废,但是,在这些工匠们的奋力劳作之下,还有不少的新式器械的帮忙下,这才是经过了月余的光景,这宝船厂已然开始渐渐地恢复了过去的风貌。
而那些过去曾经在这座宝船厂内劳作的那些工匠们,除了那些已经故去的,或者是已经难以行动的之外,几乎全都被请回了船厂,这一次,这些心有揣揣,面色发苦的工匠们在船厂之内呆了数个时辰之后,离开船厂之时,每一个人的脸上都挂着欢天喜地的笑容,以至于宝船厂不远处的那些百姓都分外的好奇。
第三百三十三章 当今万岁与民争利
“这些家伙发什么神经了这是,这船厂一开,他们就得给朝廷白白卖命来着,前些日子,这些家伙都还在唉声叹气,愁眉苦脸来着,可怎么今日一个二个笑得跟得了宝贝似的?”距离那船厂里许的一座茶楼之内,三名锦服华袍的老者一脸的疑惑之色打量着那街上行走的船匠们,其中一名长得颇为削廋,脸色透着一股子阴郁的锦袍老者低声言道。
“若想知晓还不简单,来人,去唤一个在大堂喝茶的老船匠上来,老夫有事要问问。”旁边,另外一名一脸富态的华服老者先是看了坐在对面的那名年约五旬,虽然身着锦袍,但是前襟下那双没有更换的官靴暴露了他真实身份的老者。
看到那人微微颔首,似乎应允之后,这才拍了拍手,唤来了茶楼的小厮吩咐了一番。
不大会的功夫,一名头发花白却仍旧精神抖擞的老船匠便随着那名小厮来到了这间临街雅间。“老汉牛七见过几位官人。”
“呵呵,牛七,你可是船匠?”那名方才开口的富态老者抚着长须,朝着这名老船匠矜持地微微颔首询问道。
“回官人,老汉一家乃是世袭的匠户,在这船厂里做事,到了老汉如今,已有四代。当年三宝太监下西洋的时候,老汉和老汉的父亲,就是在为三宝太监修造宝船来着。”这位老船匠恭敬地答道,一双眼睛扫过这三名一脸富态,身着华贵的老人,心里边不禁悄悄地打起了鼓来,下意识地就伸手摸了摸系在那裤腰带里边的银子。
那可是刚刚从宝船厂的管事手里边拿到的预付的月薪,三两白银,这可是实打实的三两银子,可不是像过去一般,又减又扣,一个月能拿到了手里的,最多不会超过二两。
一想自己在那些个听闻官老爷和士绅们一见就会两腿发软的锦衣卫居然和颜悦色地给自己等人讲解新的用工合同,还请了好些的乡绅们在那里佐证,只要在船厂里边干活,做得好了,每个月不单能够拿到三两雪花银,技术好的,能耐大的,还能往上升为中级船匠,这中级船匠一月能拿四两白银,另外还有高级船匠,这高级船匠能拿的可就是五两,这一年下来,就能有六十两银子的收入,比自己那个在衙门里当马夫的侄子还多出二十两银子。
除了这些,但凡是懂得改良,或者是识字的,能够写写画画,做船样的,这些又高一筹,据说是叫技术员,拿的比那高级船匠每月还多一两银子。
除了这些月薪之外,干得好的,或者说干完了自己的份,还能多做一些的,还能根本多做了多少,再多拿一两甚至最高到五两的奖金。一想到了这,牛七的心头就是一片火热,等回了家里边,自己真可得跟家里边那两个正在给人打杂工的儿子说叨说叨,自己好歹也是老几十年的船匠,那两个孩子也跟自己学了七八年,后来因为不再造宝船,这才离了这船厂,寻了其他的活计来糊口。
到时候,把两个孩子一块带过来,有自己帮带着,想来用不了多久,自己这个老家伙肯定能弄个高级船匠,那弟兄俩,每月怎么也能够拿三到四两银子,这样一年多的功夫,小儿子娶媳妇,那可真就不用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