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朕都说了是微服私访,可不想弄得大张旗鼓的,都明白吗?”朱祁镇低声笑道。
“是,臣等遵旨。”身边的那十数名作家护卫打扮的侍卫齐齐凛然听命,听到了这整齐而有力的回答,朱祁镇只能暗暗翻了个白眼,看着这十数名侍卫,再看看街口处出没的人迹,还有二十余名仍旧乘于马背,警惕地张望着四周的侍卫们,朱祁镇终于明白当皇帝想要轻轻松松出个门,那简直就是妄想。
光是今天想要微服出门,光是明面上的侍卫就跟来了五十,暗中的侍卫更是不知道有多少。不过,朱祁镇也很清楚,他们可都是为了自己的安全,所以无奈归无奈,该遵守的规则,还是必须去遵守,朱祁镇也不希望自己因为微服在京师城里边遛大街,结果挨了小流氓俩板砖又去见三清道尊再次穿越,那也实在是太悲催了。
所以啊,朱祁镇并不反感,只不过屁股后边老跟着一大群人,这还真是让人有些郁闷,特别是自己身为大明天子,一言一行都要代表着大明,看到漂亮妞吹吹口哨啥的,总不能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吧?
就在朱祁镇站在那于府门口思想走神的当口,于府后院的书房之内,一身素衣,脖子上还束缚着绷带的于谦,正斜靠在那靠椅,看着手中的书册。
另外一只手,无意识地敲击在那桌案之上,面容已然多有一些血色,不过,眉宇之间,却多了几丝皱纹,至当日欲自刎殉节被救活送回府邸以来,于谦就再没有迈出府门一步。
而从宫里边,来过了两名御医,给其诊治了一番,确定了他的伤势并无大碍之后,朱祁镇又遣太医院送来了一些名贵药材。不过,于谦却婉拒了,而且这些日子闭门在府中养伤。
虽然说是闭门谢客在家养伤,可是于谦并没有说两耳不闻窗外事,对于这些日子所发生的一切,他都坐于府中冷眼旁观。看着朱祁钰被软禁于郕王府内,看着那王文等官员被拘押于诏狱之内,看着朱祁钰逊位,看着那朱祁镇登上了天子之位,并且在那京师承天门举行了盛大的阅兵和献俘典礼。
看着朱祁镇所做的一切,于谦仍旧在沉默,沉默地倾听着那些被派出去的家奴们报回来的消息,也同样在沉思,沉思自己该怎么做。可是,却想不出自己的未来应该怎么办,或者说,至那日,宫中送来的药材被退回去之后,朱祁镇就再没了任何的表示。
自己也是坚定的拥朱祁钰派,当初拥立朱祁钰为帝时,自己出的力不少,而且当日京师城下之时,自己的那番话,绝对是大不敬之言。
对于自己的下场,于谦倒也坦然,大不了一死而已,而于谦自认自己没有做错什么,可是一直到了现如今,朱祁镇把王文等人一直拘押着,并没有作出任何的处置,对于自己的态度更是让于谦不由得感到了一丝好奇和疑惑。朱祁镇到底想要干吗?
就在于谦拿着书,可心思却全在书外游弋的时候,听到了院内传来的急促脚步声,不由得有些好奇?这些日子,自己闭门于府中养伤,除了天子遣了两回御医前来探访,还有那杨洪和王直也登门探望过自己之外,就再也没有任何官员前来登门。
想来也是,那些人谁都清楚,自己的性命如今怕就是只在旦夕之间,那些官员躲都躲不及,谁还敢过来凑趣,而那杨洪与王直,也被拦在了府外不得而入。可是今日听这老管家的脚步声,让于谦不由得不好奇,莫非朝中又有哪位勋贵或者是重臣来访了不成?
“管家,怎么了?”看到了那年迈的老管家已经步入了书房,于谦把手中的书册撂在桌上,有些好奇地问道:“老夫不是说不见外客吗?”
“老爷,有位朱官人前来探望您。老奴也照你所吩咐的婉拒了他,可是他却说,他前些日子,承蒙老爷父开门,他方得归京,今日,可是特地登门前来道谢,顺便来探望老爷您的伤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