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岁爷,皇儿昨天夜里在这哭了半宿,后半宿都没睡着,后来还是太医给开了点安神的药,这才睡了过去,臣妾听闻万岁爷醒了,也不忍把皇儿给吵醒,所以就自己先赶过来拜见万岁爷。”杭贵妃抹了抹腮边的泪水,强笑着解释道。
“那么小一个人儿,哪吃过这种苦,让他多休息也是应该的,省得看到朕这个样子。”朱祁钰抬手摸了摸自己那削廋的脸庞,不由面泛苦色笑道。
“万岁爷,您可得好好的将养身子,您要是出了什么事,臣妾和皇儿,该怎么活呀。”杭贵妃粉白的脸颊上泪痕未干,一脸戚色地看着那跟前躺在榻上的朱祁钰。
朱祁钰点了点头。“朕知道了,放心吧,朕这回病,不都是让那些混账给气的吗?养上一段时日就好。到是你,替朕看好皇儿才是。”
又拿那丝帕拭了拭眼角的泪水,杭贵妃脸上露出了讨好的笑容,握住了朱祁钰那骨廋如柴的手,犹豫了半晌,终究还是开了口:“万岁爷放心吧,臣妾一定会看顾好皇儿,只是万岁爷,如今,那件事被捅了出去,现如今朝里朝外闹成了一团,这该如何是好?万岁爷,见济终究才是您的亲生儿子……”
听到了这话,朱祁钰眉头不由得一皱,缓缓地抽回了手摆在了腹前,声音透着一股子难言的疲惫:“朕当然知道,只不过现如今,闹得天下皆知,群臣再没有一个敢站出来为朕说话,朕又能如何?”
“可您毕竟是咱们大明朝的皇帝,只要您一力坚持,那些大臣们,再怎么反对,又能如何?”杭贵妃却颇有些迫切地道。看到这副场景,那几名一直留在殿中的宦官都不禁脸上露出了几分古怪之色,却没有一个人愿意站出来。
“又能如何?你是不是觉得让朕背负着一辈子的骂名你才舒服,才痛快?!”朱祁钰终于忍不住,双眼一瞪,呵斥出声来。
“万岁爷息奴,臣妾不敢,臣妾只是觉得……”看到朱祁钰瞪得那两只深陷于眼窝中的眼珠子里满是凶光,吓得那杭贵妃赶紧拜倒,一脸可怜巴巴地样子解释道。
“你!……你给朕出去!朕不想看到你,快出去!”朱祁钰疲惫地倒回了榻上,无力地挥了挥手,嫌恶地把头转向了榻内,只是这些小小的动作,就差点把他好不容易才积蓄的力气耗费得一干二净。
“万岁爷……”杭贵妃不禁又一脸委屈地掉下了泪水,可她低唤了几声,却没有得到任何的回应。
“娘娘,万岁爷的身子现如今需要静养,不能动怒,您还是先回去,待万岁爷好些了,再议此事吧……”这个时候,再也看不下去的兴安走上了前来,弯下了身子向着那杭贵妃劝道。
好说歹说,总算是把那杭贵妃给劝出了殿门,看着这位头脑看似奸猾,实则蠢笨如猪的贵妃娘娘,兴安不禁微微地摇了摇头,转过了脸来正欲入殿内,却看到了一名宦官正匆匆地向着这边行来,不禁微微一愣。“曹公公,你怎么来了?”
“见过兴公公,咱家刚刚巡完宫城,担心万岁爷的身体,所以特地过来看看。”长得牛高马大,身形魁梧,没有半点娘娘腔的曹吉祥见是兴安,赶紧恭敬地朝着那兴安长施了一礼,瞄了眼殿内之后,刻意地把声音提高了些许。
兴安几不可察地向着那曹吉祥点了点头,招手示意让曹吉祥随同他一块进殿,一面轻声道:“放心吧,万岁爷刚才醒过来,瞧气色,比昨日要好上一些,太医说了,万岁爷最少得静养半个月,曹公公,如今你得了天子恩宠,协助张公公主掌大内武禁,切切不可懈怠,让万岁爷对你失望才是。”
曹吉祥入了殿,先是朝着那业已经沉沉睡去的朱祁钰恭敬地拜下施礼,之后,又向诸位朱祁钰身边的心腹宦官赔着笑脸打起了招呼,一副后生晚辈的谦恭样,倒是让那几名宦官大感满意。